三人的神态各异,贺其玉只感到阵阵心累,面对这种气氛,他也曾不断犹豫,但他最终还是决定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他这样做,更重要的是想让他们知道他的身边有郑燕峤的存在,不需要他们来给他介绍些相亲对象。
徐霞清喃声:“其玉……”
贺其玉神色无奈:“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的语气是那么笃定,本来从容镇定的人甚至露出一些生气的情绪,“你们不是第一次说他死了,但是他没有死,反而,他一直在我身边。你们就算再讨厌他,再不同意,也不能再拆散我们。”
“要是他真的死了呢?”徐霞清神色绝望地看着已经深陷泥潭的贺其玉。
她的问题让贺其玉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要是死了……?
要是父母说的是真的……他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没有郑燕峤的生活他难以想象,他想不出来未来会什么样。
那样的他是没有未来的。
不过,这种痛苦的可能也只是想想,父母说的话怎么会是真的?
郑燕峤明明一直在陪着他,要是他真的死了,那陪着他的人又是谁?又是什么东西?
贺其玉缓缓摇头,笃定地说:“这不可能。”
母亲要是讨厌他,大可以明说,为什么非要说他死了。
他一个千不理解、一万个不明白。
徐霞清看着他没有半分动容的脸庞,惨笑道:“可这是真的。”
贺其玉神情严肃地否认:“不是真的。”
贺父受够了贺其玉的狡辩,也不管妻子的阻拦:“你爱信不信,我们不说也不过是为了不刺激到你,可你要这样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贺父继续高声质问,“难不成你还要为了那个臭小子跟我们决裂?”
他推开妻子,直接说了他们的打算:“你别拦我,他再犯病左不过就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这也是他第一开始没有再提郑燕峤早已死去的原因,贺其玉曾因为他们说了这些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但现在看来,要是还不说,他这疯病要愈演愈烈。
贺其玉没说话,他看了一眼把自己排除在外的三人小圈子,面无表情地无奈笑:“随你们怎么说。”
他只往玄关走,关门之际,他回过头,轻声说:“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祝福我们。”
“爸妈。”
“最好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贺其玉离开了家,除了关门的声响他还听到一地瓷碗碎裂的声音。
他抬眼看了看闭合的门,叹了口气,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外面寂静无声,窗外的夜色照入走廊,再吵闹也不会影响到邻居。
这里是一梯一户,是父母去年刚搬入的新家,这也是他提起郑燕峤的筹码,他以为全款送父母一套房后他们的态度就会软化。
但事实恰恰相反,他们依旧提不得他。
贺其玉刚乘上电梯,合上的电梯门再次被打开。
来的人是不太熟的弟弟贺满玉,他红着眼眶,怒喊道:“贺其玉。”
他气喘吁吁地站立在面前,质问:“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人让父母难过?”
“你这样做不就是故意给他们难堪吗?”
贺其玉困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我什么时候给爸妈难堪了?
贺满玉看着贺其玉的神情,只觉得他故作不知,虚伪至极,心底涌上一阵又一阵恶意,大声喊道:“郑燕峤已经死了,死了八百年了。”
“你为什么还是要对着我爸妈发神经,阴阳怪气他们?又不是他们害死他的,你这样在家里发疯又有什么用?”
“反正他也不会活过来。”
他语速极快地说着话,毫无顾忌地看着面色越来越冷的贺其玉,嘟囔几声:“爸妈怕你犯病我可不怕。”又接着大声抱怨,“你不就是在怨恨父母吗?”
贺其玉看这个脑满痴肥的弟弟,淡淡地问了句:“快要小升初了吧?”他掀起眼皮,继续道,“多专注学习,少问些与你无关的事。”
贺满玉一愣,低声反驳:“我才四年级。”
贺其玉神色一顿:“哦,好吧,那你好好学习。”他伸手按下电梯键,“再见。”
贺满玉又把电梯按开:“你就这么走了?”
贺其玉目光不解:“你还有什么事?”
他看他站在电梯那儿不动,无奈地说:“我不怨恨父母,也不想刺激他们,今天的事也在我的意料之外,行了吗?”
他轻轻把站在电梯门中间的小孩推出去。
贺其玉一个人在电梯里,一个人在一个空间内,他像是被迫卸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背靠着电梯,瘫软在上面。
那些话也是父母想对他说的吧,只是借这个小孩子的就说出而已。
不知何时,电梯到了一楼。
让他感到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蹲着的贺其玉不禁抬起头看着他:“燕峤……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