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彻底打开,入眼的是寂寥夜色里的深深烛光,暗光下是一张惨白俊美的脸,他正目光专注地盯着桌面上的相框。
他看得专注,连他回来都没有发觉,同样,贺其玉也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久。
桌面上除了摆着他们的合照,还有早就准备好的晚餐。
今夜他们要共享烛光晚餐。
贺其玉悄声走过去,还没走两步便被他发现,他目光缓缓转过来:“你回来晚了。”
“其玉。”
“你迟到了。”
“你迟到了一个小时。”他刻意加重语气,“一个小时。”
郑燕峤惨白的面庞上点缀了双带有阴郁目光的丹凤眼,这双眼睛缓缓抬起,再一眨不眨地盯着人,面容倏然成了一张浓墨重彩的奇诡之景。
这使得贺其玉顿时停下脚步,看着他,下意识地回答:“没有,我明明——。”看表的视线一顿,剩下的话也停下。
上面显示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不可能,从公司到家的距离平常只需要花十几分钟,更何况他还特意加快了动作。
按照常理来说,他根本不会迟到,而且这个时间变化也太离谱。
电梯……
刚才的异常变化的温度……
老道士的话又再一次出现在耳边,他不禁担忧起贺其玉,要是家里真有什么脏东西,那其玉岂不是很危险?
“燕峤,抱歉,是我回来晚了。”贺其玉干脆地道歉,随即一脸真诚地看着他解释,“我明明算好了时间,今天本来能提前到家。但是路上遇到了一点奇怪的事。”
他没再往下说,因为他并不确定这是他精神恍惚所致,还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他现在更倾向于后者。
贺其玉想到什么,不禁先问了句:“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郑燕峤没有反应,只是一味地盯着他,深情专注的眼神像是要将人溺毙在这种情绪里。外人看来诡异可怖的表现在贺其玉眼中却仅是闹脾气的表现。
贺其玉直接走到他面前,握住那双异常冰凉的手,握得极紧,似乎一点儿也不受凉意侵蚀。
他们互相对视。
贺其玉的双眼渐渐混成一团黑墨。
“燕峤。”贺其玉清冷面容上露出一丝稍显腼腆的撒娇,“峤峤,峤峤。”
“峤峤……哥。”
他又转到旁边,俯身凑过去,修长的手指绕过去,抚摸上他的胸膛,清冷的眉眼稍垂,整个人像是被操控了似的缓缓靠近他,耳朵附在他的脖颈上。
“怎么不理我?”
“真的不理我了?”他微垂眉眼,煞是可怜,“那我好伤心。”
郑燕峤似乎还在生气,这回直接把脸别过去,但视线仍停在可怜清冷的眉眼上。
“能有什么奇怪的事。”他轻哼一声,回答了最开始的问题。
下一秒,他又反握住贺其玉的手,将他拉到眼前,蓦地搂住他的腰,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阴阳怪气地嘟哝:“我不理你?”又怨气极大地指责,“你哪里想我?不仅不想我,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贺其玉神色微微露出无奈,倒是什么也没说,他已经习惯了郑燕峤这副没长大的模样。
“今天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你知不知道?说了让你请假,你偏不愿意。”郑燕峤继续语气平平地阴阳怪,“看来,我在你心中已经谁都比不上了,连你那破工作都比不上了。”
“我就是一个在家里等你的糟糠夫”
贺其玉猛地回神,似是恍惚,但他仍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语速极快地反驳:“我当然记得,峤峤,你最重要。”
“还有,你别这么说自己。”
他捂住他的双唇,神色有些严厉。
郑燕峤为了平衡他和父母间的关系,在国外发展事业,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内。
贺其玉说完,眼底的情绪几番变化,神色愣住,他先前做了什么?
好像是冲郑燕峤撒娇,他很少做这些动作语言。因为每次做完之后都会暗自后悔,只觉得羞窘。
他刚刚怎么会突然做这些?
明明他只会在脑海里想一想这些。
“算了,不跟你计较。”郑燕峤听了这句话才算是满意。
“你迟到了,所以,接受我的惩罚。”他捏着贺其玉的手指,侧过脸,微微一笑,“今天你是我的了。”
贺其玉神情微愕,又顺其自然地说:“惩罚就是这个吗?那这可不算惩罚,燕峤。”
“但是,如果真的这样,那我要说好了。”他微微低下头,主动覆在郑燕峤冰凉的唇上。
心底残留的所有不适都在这一刹那间被抹去,不剩一丁点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