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不接话,将他上下一打量,冷笑道:“她一个姑娘家,带着伤还舍命给你做饭,这份情意当真感天动地啊!”
池野一噎,不知如何作答。
道姑起身哼了一声说道:“算你俩命大,我今日心血来潮从这侧上山。”
池野暗想,若不是受你这一场惊吓,我们还好好地躺在山洞里呢。
又听那道姑说道:“你把她背背上,我在前面给你踩路,会好走一些。”
有人搭手作伴,便不觉得路途遥远了。池野在道姑的帮助下,一鼓作气将林渊背至邻山山顶小道观里。这道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面破旧,内里朴素干净,一如道姑身上的灰布直裰。
池野刚将林渊放在床上,道姑便对他下逐客令:“你出去!”
池野知道她是要查看伤势,急忙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背后就丢过来一件外衣:“我要查伤,还得调药,且得等呢,你去外间塌上躺着,别治好了一个,又晕过去一个!”
这妇人端的是面冷心热,池野紧了紧外衣,心里暗叹。世间多少人外表慈眉善目,却干尽龌龊下流勾当,这姑子说话直白不客气,没有一丝妇道人家的柔婉,却是一颗善心坦坦荡荡。
只是不知林渊伤得如何,朝堂里的情形怎样,父母又是何等焦虑。他心里一片杂乱,在塌上坐了一会儿,仍旧不安,便起身踱步。
正神思漫游间,忽听那女童大声喊道:“孙姑姑,病人醒了!”
他忽然记起,曾听人说过,京城附近有一位医术颇高的道姑,人称孙仙姑,能医别人不能医之病,只是踪迹飘忽,很难找寻,莫非就是眼前这位姑子?
过了许久,那个女童忽然跑过来,笑嘻嘻地说:“公子发什么呆呢?喊你好几声也不见应,姑姑在里面等你。”
池野急忙随女孩过去,见到孙道姑便是深深一拜:“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感谢孙仙姑热心相救。”
孙仙姑点点头,淡淡一笑:“瞧把你机灵的,不过是偶然治好了几个人,百姓们就一传十十传百地给我套上这个虚名,可不值你这样大礼。”
“百姓最是火眼金睛,仙姑必定有实打实的高超医术,才会获得如此盛赞。只是晚辈今日狼狈而来,身无分文,改日定将诊金奉上。”
仙姑将茶盏一放说道:“别拍马屁了,我可不吃这一套。我且问你,你是池太傅家的大公子么?”
池野不料自己的名气竟能传到深山老林,一愣说道:“正是晚辈。”
“她是你什么人?”
池野想起林渊避嫌的举动,一阵酸涩,说道:“这是舍表妹。”
孙仙姑毫不遮掩地再次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顿了顿方才说道:“好。”
池野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又道:“诊金我分文不要,只是一件,这姑娘得留下陪我半年,你看如何?”
池野未及思索便脱口而出:“不行!”
孙仙姑倏然变色。
池野急忙解释道:“仙姑能看中舍妹,是她的荣幸。只是您有所不知,她只是来我家中暂住些日子,去留并不由我们做主。如今又是一身伤病,给仙姑帮不了什么忙不说,若再添些麻烦,届时我……”
孙仙姑冷冷道:“少废话,只说肯与不肯吧。”
池野见她脸色不好,赔笑正要说话,她却提高了腔调:“哦是了,你见表妹花容月貌,这几日又与你相依为命,你便动了心,一日也舍不得分离,是也不是?”
池野收起笑容,正色道:“仙姑误会了,晚辈本没什么好名声,是无所谓别人怎样评价的,可仙姑这话若传出去,就大大地有损表妹清誉,还请仙姑慎言。”
小女童噘嘴说道:“现下只有我们三人在此,公子不就是说我会传出去吗?门缝里瞧人,真把我看扁了,哼!”说着气哼哼一扭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