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决定了先助梅树化形,等事情结束了再去给漓送血丹……如果耽搁了,就让襄萝师姐去。
只是她告诉漓,她正式晋升为姑射仙子的时机,又得往后放一放了。
不过,她能与漓分享的事又多了一件,譬如她助修炼了五百年的梅树化形。
“你为何对它化形一事,如此上心?”阿濛好奇。
“仙子不知,我受伤濒死时,落在了它的脚下,那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是小梅花用仙法,将雪水融化,送进了我的嘴里,又拿自己的花瓣喂给我当食物,我才活了下来。”
“因此我们成为了朋友。”
“原来如此。”这就像她和她的师姐一样。
“我在这里恭候仙子,等仙子巡山完毕了送您回去。”
“不必了。”阿濛笑着答,“其实我有坐骑了。”
白鹤望着她手指的项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阿濛仙子早觉察了他有事要说,所以来之前没将此事告知他,亏他还总把这些年他送她的小事挂在嘴边,提醒她她欠自己的情,真是羞愧难当,当下烧红了脸。
阿濛心里一清二楚,却只能装傻,问:“你生病了?”
“没没有,我,我先走了。仙子您有需要随时吩咐我!”
阿濛站在原地,看着静静夜色,思考着关于化形一事。
“化形,化形。”
原来化形这般危险。
可是她完全没有关于化形的记忆了。
正当她决定好好坐下,仔细回想一下当时自己怎么化形的,以此作为经验来助梅树时,那只吹笛子的小兰花螳螂已经落在了她的肩头,递给了她一片叶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学吹笛。
阿濛被它可爱到,接过就鼓起双颊,开始吹动叶子,然而只发出了奇怪的闷响。
兰花螳螂前足抱胸,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她跟它学,然而,它吹的声音,其实也没比阿濛的好听多少。
“切,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教人,阿濛,放我出来。”
《晦明神卷》从幽光戒里蹦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截,类正跃跃欲试,和一只小螳螂精一较高低,比试谁的笛声更好听。
阿濛扑到卷轴上,把人按了回去,“不行,不可欺凌弱小,它还没你指甲盖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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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化形之日到来前,阿濛又去卷中帮河神大人清理浮尸了。
清理了十几具,她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腰间系着红色麻绳的尸体,蓝布黑靴,体型瘦长,白髯灰发,她记得,这分明是她上次拖到岸上掩埋过的尸体,如今又再次出现在河中了,真是诡异。
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她走到河中,开始寻找她之前掩埋过的尸体,果不其然,那些尸体都一一回到河中了。
这些尸体,好像永远清理不完一样。
看见了它们重新回到赤红的血河中,阿濛忽然迷茫了,她该继续清理吗?
或者,她该去寻找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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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形之日,如约而来。
阿濛早早来到了小竹山。
小梅花果然灵气更甚,四周的灵气都朝它涌去,它吸收着灵气,静静等待着一个时机,冲破桎梏。
阿濛坐在它面前,静静守护着它。
她看见树枝上爬着许多细小的蚂蚁,起初,她并未当一回事,也早就忘记了千窟雪河的那位阴森的僧人。
直到她的耳朵涌出了热流,阿濛用手擦拭,发现是血,于此同时,狂风骤起,类神情严肃,鼻头因此挤出了皱痕,破魔剑剑风呼啸,眨眼间斩杀了无尽魔虫,它们化成齑粉,如粉末一样徐徐下落。
阿濛未顾及自己,她发现梅树枝干开始流血,血泪般。
“类!”
类与她同心,在她语落之前已经行动。
狂风席卷着梅树,它枝梢上的红梅颤颤巍巍,要被吹下枝头。
“阿濛仙子,这样下去小梅花会死的!”
“阿濛,那臭虫已经钻进它的身体躯干里了,我的风想要袚除它,必须将树枝都摧毁。”
对付这种鬼祟阴暗的东西,就好比铁柱穿针,一身神力却打不到要害。
“现在只有一种法子,将除了树根以外的枝干全部斩断,你用净雪术保存它的根茎。”
“不成!”白鹤阻拦他道,“小梅花好不容易修炼五百年成人形,树枝全砍了,那不是又要重新修行。”
“命都没了,重修又如何?区区五百年,眨眼就到了。”
白鹤很是伤心,却也知道好歹,黯然神伤地抹着泪,“可是五百年后,我已经死了,再也不能看见它化形了,那时候又有谁记得此事……”
阿濛想了想,拿起了类的剑,划破了她的掌心,鲜血顺着掌心落下。
那些魔虫天性喜爱纯净的神仙,更何况那神仙的血肉。
“阿濛!”
类心急如焚,但也知道,她是下定决心要保住了这辛苦养大的小梅花了。
或许是因为阿濛的血太过香甜,所有隐形的魔虫在扑向她掌心的一刻,都显了形。
黑色的虫群密密麻麻遮住了天空,数量多到骇人,它们争先恐后地朝她涌去,远远看上去,她就像一切的源头。
“满城飞雪。”
阿濛发动此招。
幽静的雪花从天飘下,所有虫子披了风雪,都落在地上,安睡着,也被她净化了魔气。
雪夜的尽头。
一个僧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