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阿濛的视线,终于反应过来,“那不是许多人的情丝,它们只属于一个人。”
她对阿濛说:“并非所有修道之人都追求太上忘情,譬如西王母娘娘,只有信奉白岚帝君,追求极致修炼之道的人,才会去领取自己的情丝镯。”
“六界之中,能修到太上忘情的少之又少,人有六欲,神也不例外。”
“抽出的情丝多少,是由你体内的爱之情深重,所决定的。”
“所以那些赤红情丝都来自一个人?”何人对爱如此深重。
襄萝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谁的情丝,它已经在这里很久很久了。久到大家都以为情丝树是赤红的。我听说它们属于一个修炼天才,天之骄子,他在情丝镯出现的下一刻就做到了太上忘情,万千情丝破体而出。”
“他是谁?”
阿濛越看那情丝,越觉得像月漓花的红色,她揉了揉眼,依然觉得像,漓于是想取下绑在发髻上的红缎,和它对比。
然而赤前辈却忽然调皮,左右摇晃,不让她摸到。
那群汹涌的赤红情丝发现了阿濛等人,隐隐有抬头奔赴之势。
襄萝:“放心,情丝不会离开这里的,如果有一天,它要离开,也只会回到主人的身体中。”
“就像迦若师尊那样?”阿濛好奇。
襄萝点头,她眉间突生烦忧,“其实迦若师尊情丝回体真是可惜,不仅断了修炼的天梯,还让自己修为倒退一大截……不过,渚雪也因此才会来到这世界上,有失必有得吧。”
“师姐,如何判断情丝回体?”毕竟太上忘情和情丝回体后,情丝镯都不在了。
襄萝咳嗽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告诉她,“这个问题,我也好奇,所以我特地寻找过答案。”
“在迦若师尊的左手手腕处,有凛冽狰狞的道道伤疤,情丝从那里出来,就从那里回去。”
阿濛问:“那我今天也能来拿到自己的情丝镯吗?”
襄萝眼露笑意,“阿濛这是下定决心了,要好好修炼,太上忘情,冲击霞天境。”
阿濛点头,“我会努力的。”
襄萝没忍住,拨了拨她的脸颊,柔荑般的肌肤,比想象中手感更好。
“好,你我师姐妹二人齐心协力,共同往霞天境努力。”
“还有渚雪师姐。”
“她心思太杂。”襄萝并不看好她。
“那烟雨师姐呢?”
襄萝望着阿濛,脸上的笑意退去,她看着阿濛,眼眸中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阿濛知道,这又有秘密要瞒着她了,可惜,她进入上仙之列就能读取神之心了。襄萝师姐是在对烟雨师姐不能冲击霞天境一事感到惋惜,可是为什么不能?烟雨师姐上神五阶,是她们之中修为最高的,虽未太上忘情,怎么可能不能冲击霞天境……
“我发呆,你也跟着发呆,到了还不下去,飞过了山门,我俩直接被九头虎身的开明兽吃掉了。”
阿濛连忙拍了拍乘黄大王,请它把她们放在地上。
等阿濛平稳落地,它又化作一缕白烟,回到了她的项圈中。
襄萝向守山神将禀明来意,带着阿濛进了昆仑山。
这一天,阿濛见了西王母大人,娘娘人身高大,豹尾虎齿,是她见过最威武的神女,她赐了她姑射玉牌,告诉她,她听过她英勇战斗的事迹,夸她是最勇敢的小兔仙,又送了她一颗大蟠桃……
“从今日起,你就是姑射名下的弟子了。切记你作为姑射仙子的责任,砥砺修行,守护姑射。”
“阿濛谨记于心,不敢忘记。”
后来,她还见了昆仑山神,陆吾,它竟是乘黄大王的故友,两人经年不见,狠狠叙旧一番。
然后襄萝带着她来到了情丝树下。
似是提前感受到了今日有人要来,树下多了一个人。
那仙子一袭碧衣,人面桃花,曲眉丰颊,她看着阿濛,嫣然一笑,齿若编贝。
“巫山神女。”襄萝告诉她。
“阿濛见过巫山神女大人。”
巫山神女等她行完礼,然后问她:“阿濛,一定要让你体内的情丝幻化成镯子吗?”
“是!”阿濛坚定地点头。
巫山神女听了这答案,反倒是拉下了脸,把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阿濛对她的态度感到费解。
襄萝为她解释道:“巫山神女,是掌管云雨之欢的神明,所以……”
阿濛:“云雨之欢?”
对于这件事,襄萝也很费解,凑到她耳边说:“啥也不是。”
巫山神女仿佛听到了她的窃窃私语,不悦道:“就你这道行还敢教你师妹,连云雨之乐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人断情绝爱,真是匪夷所思。”
襄萝被她训斥,不敢还口,大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
巫山神女唾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然后对阿濛说:“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②。就连凡人都懂的道理,你们这群追求修炼极致的天才不懂。阿濛,你这三师姐尤其麻木,你不要跟她学,我希望你以后能体会到这种刻骨铭心的感情。”
襄萝凝眉插嘴道:“别了吧。”
阿濛一句话都没听懂,但是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感谢了巫山神女的祝福。
“对了,神女大人,那红色的情丝,属于谁的?”
巫山神女看了眼那红色的情丝,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不可说,不可说。”
襄萝对于云雨之乐完全不感兴趣,但是对于这红丝的主人,倒是生出好奇之心,“听说是一位得到情丝镯的瞬间,就让情丝倾巢出体的天才。”这速度可比她快太多了,她真是很想知道是谁。
巫山神女敷衍道:“不清楚,本尊那时候还年幼,这树还不归我管。”
阿濛抬头看了她一眼,巫山神女分明就知道,却不告诉她们,此时,神女心中正浮现出当初看见情丝出体的画面——
那位情丝的主人不是站在这里太上忘情的。
巫山神女那时还是少女,她正在昆仑山西王母殿中诵读山经,屋外传来一阵惊呼声,她好奇推开窗户,看到万千红丝冲天而起,它们占据了整天天空,让天空变成了赤红之色……太过汹涌,太过壮观,直到有人惊叫:“是情丝!有人太上忘情了!”
她才发现,那是情丝,得知真相后,反而更加震惊。
竟然有人如此重情,又能做到太上忘情。
她问窗外的侍女,“谁啊?”
侍女扭头对她说——
阿濛并未看见答案,因为到这里,巫山神女断掉了回忆,她只看到了一片空白。
所以,情丝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巫山神女脸上忽然露出了坏笑,“倒是可以和你们说说其他的八卦是非。”
“你们怎么不好奇姑射神女的情丝何在?”
襄萝:“神女已经神逝了…”
巫山神女摇头,“白岚帝君用情丝镯当做考验,以此来奖励成功的人去冲击霞天境,这其实是一种有悖人性的修炼秘法,所以人虽死,但情丝不散。”
襄萝抬眸望着那全全被红丝吞没的灵树,好奇地寻找着姑射神女的情丝,然而这里并没有她熟悉的雪的气息。
“别找了。”
巫山神女笑靥如花:“因为她情丝回体了。”
襄萝目瞪口呆,阿濛依然懵懵懂懂。
二人对望一眼,这怎么可能?
巫山神女继续笑道:“我说,你们姑射山的仙子们何必每次都来太上忘情台多走一遭?”
“一个接一个太上忘情,又一个接一个情丝回体。瞎折腾什么呢?”
“忘情事小,损坏身体事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