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想一想,贺延年竟可耻地觉得有点爽。
“姑娘,我先来的。”
姜若慎从来没有像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贺延年首当其冲。
上辈子嫁给他虽然本就是一场被猪油蒙了心的报复,他虽花心有错,可她也知道自己强嫁不对。
如果贺延年肯与她相敬如宾,有那么一刻,她也想过平心气和地与他共度一生。
偏偏他幺蛾子多,姜若慎自己也不愿意低头,于是两看生厌,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
但要她重来一次她也是不愿意的,哪怕她知道他爱的本该是她。
爱不能平白抵销她已经受到的屈辱,失去的本就是命里注定没有的,她只向前看。
前尘往事如云烟,一朝散去不复还。
姜若慎掏出钱袋扔在桌上,“这里所有人的药钱我都包了,行了吗?”
贺延年拿起钱袋,上面的杏花开得如火如荼,随手抛了抛,懒洋洋的腔调,“可是姑娘,小爷我很贵的,这些……有点不够。”
姜若慎扯了扯嘴角,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吐槽说了出来,“给多了,你甚至不值这个价。”
男子一愣,哭笑不得,想他贺延年纵横涪京多年,人送外号“玉面小霸王”,竟然有姑娘说他不值钱?
呸呸呸,狗屁的不值钱,怎么被这小丫头绕进去了?
贺延年死活不撒手,“小爷今天还就坐地起价了。”
姜若慎没工夫跟他贫嘴,脆生道,“我是要去救人,你不肯放大夫走,有个难产的妇人将要因为你一尸两命。”
“孕妇?你不早说!”贺延年一怔,立刻松了手,挥开挤在医馆里看热闹的家丁,“滚滚滚,赶紧把路让出来。”
大夫一边问着孕妇的情况,一边飞速收拾着要用的东西,听到一直出血后惊了惊,“这症状是将要血崩的征兆啊,快走快走,晚了人和胎儿都保不住。”
大夫正要上马车,贺延年却拉着衣服将人转了个弯,“马车太慢了,我骑马送你。”
大夫没骑过马,坐在马上抖如筛糠,贺延年叫他别紧张,回头看向马车里的人,“说个地名儿,我把大夫送过去。”
抱着书在哭的女孩擦了把泪赶紧说出了地址。
马儿嘶鸣一声,下一刻飞奔起来。
这几日,夜里总下雨,行至泥泞小路时,马车前行不得,地上横七竖八尽是被大风吹断的树枝。
姜若慎没办法,只好踩进半干的稀泥里。
丫鬟舒冬想要制止,“小姐,天色也不早了,少爷说了不许您在外逛太久,而且大夫也去了,她们肯定没事的。”
其实她想说世情险恶,人心难测,她生怕什么也不懂的小姐遇到危险。
姜若慎摆了摆手,“没事的舒冬姐,我去看看就回来,没几步路了,你和车夫老伯在这里等着吧。”
舒冬仍是不放心,也跟着下了马车,“奴婢陪着小姐。”
远远地,姜若慎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贺延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白色骏马身上染了许多泥点。
“姑娘,你来得也太慢了,孩子都已经生完了。”
姜若慎不理他,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女孩说话,“去看看你姐姐如何。”
知道孩子落了地,女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喜极而泣,笑出个鼻涕包来,又是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姜小姐的恩情,莲子一辈子都不会忘。”
女孩的名字,叫做莲子。
“诶诶诶,我也帮你了,你怎么不谢我呢?”
跑了几步的莲子又对着贺延年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转身跑进了屋里。
“刚刚那女孩叫莲子,姑娘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萍水相逢,不必太在意。”
“我听见她叫你姜小姐。”
贺延年走近几步,这姑娘怎么能那么漂亮呢?就好像是天生就长在他喜欢的模样上。
可惜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的心尖上,是他的琵琶姑娘。
为了琵琶姑娘,他可是再也没跟其他女孩玩闹。
当然也没打算跟这位漂亮的姜姑娘有什么更近的交情,仅仅只是看她有意思,逗逗她而已。
或许琵琶姑娘不如她漂亮,甚至是可以不漂亮,但那又怎样呢?
他爱谁,又不是因为谁漂亮。
姜若慎睨他一眼,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调笑的话,结果贺延年竟然擦身而过,原来是大夫出来了。
“走吧,小爷怎么带你来的就怎么送你回去。”
大夫在衣服上胡乱擦拭了几下刚洗过的手,不等他们问就开始叹着气摇头,“不成了,不成了。”
姜若慎疑惑不解,“什么不成了?”
“孕妇,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