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连拿起手机按开电源。
盯着屏幕上作为桌面的那张自己和她的照片,心口再一次抽痛起来。
过了几秒钟,手机振动起来。
两条短消息。
打开收件箱,一条是茂河的,一条是自己的。
王大连按开来,看到自己写的那句“知道啦。我也永远爱你,一姐”,泪水又忍不住地往外涌。
王大连正要关掉手机,突然看见了在茂河和自己的两条短信下的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消息。
王大连看了看时间,正好是姐姐喝药的那一天。
他把光标移动到那条短信上。
“你是在和茂河交往么?那下午两点来学校后门仓库吧。有事想要告诉你。”
王大连想了想,又按回到发件箱里,看见除了姐姐发给自己和茂河的那两条消息之外,还有一条消息是:“你开心了吗?”
而发送的对象,正是刚刚收件箱里的那个人。
王大连看了看那个陌生号码,印象里好像看见过这串号码。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按照号码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在手机屏幕上的这串号码突然变成名字出现的时候,王大连全身瞬间变得冰凉。
这串号码一直存在自己的手机里面。
它的主人是:欧阳燕。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欧阳燕正在食堂吃饭。
她看了看来电人是王大连,把电话接起来。
刚要说话,那边就传来王大连冷漠的声音:
“你去自首吧。”
“你说什么?”欧阳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去自首吧。”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很多我们看来无法解释或者难以置信的事情,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就像小时候,我们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理解那些恶心的毛虫,竟然是美丽的蝴蝶们的“小时候”。
也没什么不可理解,那些虫子把自己层层裹进不透明的茧,然后一天一点渐渐改变,最后变成了五彩的蝶。
就算变成蝶后,也可以引发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来。比如它在大洋的彼岸振动着翅膀,而大洋彼岸就随机地生成风暴。
事情远比我们想象中要简单。
只是我们没办法接受而已。
有一天欧阳燕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的短信,短信里说,如果她是茂河的女朋友,那么就请她去学校仓库,有事情要告诉她。
欧阳燕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对方“搞错了”,茂河的女朋友应该是王大雪。
她根本没有想到,这样一条口气平和甚至稍微显得有些礼貌的短信,会是王大雪的喝药邀请卡。
至于王大雪去赴约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暂时没有办法知道。
因为王大雪命保住了,却处于昏迷不醒。
让王大雪遭遇那些肮脏的事情的人,暂时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只是我们都知道,这些不好的事情,已经不好到了可以让王大雪舍弃自己的生命,说出“我讨厌这个肮脏的事件”来。
欧阳燕手脚冰凉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大连。
他冷冷地伸出手,说:“那你把手机拿给我看,是谁发的那个信息,你把号码给我,我去找。”
欧阳燕把眼睛一闭,绝望地说:“那条短信我删了。”
王大连看着面前的欧阳燕,哈哈大笑起来。
他抹掉了眼泪,对欧阳燕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欧阳燕低着头,“真的不是我。”
王大连眼睛里盛着满满的厌恶的光,“欧阳燕你知道吗,我姐姐经历的事情,都本来是属于你的,包括…”
王大连说不下去了,眼眶里的眼泪滚来滚去。
叹口气。
耳边系统提示:
打开网站,查看手机信息。
欧阳燕也收到系统提示。
真相大白也不难。
她把邮箱打开,一条一条地翻页。
“我姐姐是个纯洁的人,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哪怕是一点点侮辱都可以让她痛不欲生,你把那条短信转发给她……我就当作真的有别人发给过你……你不觉得自己太恶毒了吗?”
欧阳燕无暇顾及王大连的抱怨话。
把找到的陌生号码,划拉给王大连看。
王大连擦掉眼泪,接过她的手机,瞪大眼睛。
欧阳燕因为泪水而粘在脸颊上的头发用手指捻开,“你的意思是,我导演了那一切?”
“不是你?你说是谁?”
“你看一下这个陌生号码,你说是谁?”
“哦,我打过去就知道是谁。”
电话接通了。
不到一秒,又挂断了。
胸腔里突然翻涌出来的剧痛,欧阳燕有点呼吸不过来。
眼泪迅速模糊了视线。
那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屈辱感再次铺天盖地地涌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拉向王大连的衣角,“我知道你很生气……”
王大连用力地朝后面推去,“你别…这个肮脏的人挂断了!”
朝后面重重摔去的欧阳燕正好撞上骑过来的自行车,倒在地上的男生迅速地站起来,慌张地问欧阳燕有没有事。
欧阳燕朝着发出疼痛的膝盖上看过去,一条长长的口子朝外冒着血。
欧阳燕抬起头,王大连纠结地站立。
在扶不扶欧阳燕,来回纠结。
不扶?
理由是?
扶?
理由是陌生号码是罪魁祸首。
只是这个罪魁祸首不肯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