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知晓得这是要去谈满夏的婚事了,他说马上过去,转身到灶房盛了一碗饭,加上肉菜,催着刘大山赶紧给许斯年送过去,然后回来吃饭。
满夏回来就在床上歇着,兰知轻手轻脚喊醒了他,将晾在一旁的粥拿了上来,和几碟小菜摆在一起催他快吃。
落水后喝了药,中午就在医馆歇了,满夏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肚子是真饿了,但也不想靠在床上吃,兰知催他,他没动筷子。
“我去桌上吃,这样不方便。”
兰知将筷子递给他,嘴角微扬:“有什么不方便的?来,张嘴,阿爹喂你吃。”
满夏羞的脸都红了,接过筷子,迅速端碗低头喝了一口粥。精米熬出了米油,吃起来太香了。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这才空出手来夹小菜吃。
连干两碗粥,又把菜吃得干干净净,满夏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舒服极了。
“陈明远回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你大堂伯家?”兰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他。
满夏想起今天锦绣布庄的事情,微微皱眉,答道:“我也想一起去听。”
兰知听了,点头叮嘱他:“我们吃好了叫你一起,你出去多穿点衣服,晚上冷,不能受凉。”
满夏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吃过饭,刘大山夫夫俩就带着满夏出门了。
兰知拉着他的手,细细叮嘱道:“等会儿你先别出面,安静在一旁听着。让我和你爹先将陈明远细细询问一番,问出他具体的打算后,咱们再讲。若此事是一场误会,他心又诚,那咱们就接着考虑。若他真起了旁的心思,婚事休要再提。”
若是误会,怎么不见陈家人出面解释?
满夏握了握拳头,今天定然要闹得不愉快了!
进了刘继宗家堂屋,门开着,一股凉风吹过,满夏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屋侧面摆了一张木屏风,后面有张小椅子,满夏坐在那里,刚好可以听清屋里人讲话,又不被人发现。
刘大山夫夫俩坐定,半盏茶后,陈明远和几位陈家人敲门进堂屋入座,满夏透过缝隙悄悄看了一眼,陈母端坐在儿子身边,身上还穿着她那件酱紫色袄裙,脑后插着银簪子,和满夏前几次见她时打扮得差不多。
“大山叔,兰阿叔。”陈明远低头打招呼,又亲自给两人奉茶,一派谦逊有礼的模样。
众人坐定,刘继宗在主位上端着茶杯,正斟酌着应当如何开口,就听到陈家大房说道:“明远幼年丧父,多亏他性子坚韧,多年来勤勉苦读,如今总算是有了功名,为我陈家,也为小河村争出了一片前程。”
又是原样的一番话,陈明远读书勤勉,日后要再进一步,近些年须以课业为主。
刘家辛苦将人请回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老掉牙的话,兰知将茶杯往桌上一磕,发出一声闷响,刘大山便紧接着道:“明远如今有功名在身,日后定当前程似锦。如今想来,当年那桩交易定得十分不妥,今日请你们来,也是为告知一声,昔年那桩玩笑似的婚事便就此作罢。”
好在当初陈明远娘俩穷的叮当响,刘家也没强按着要他们留下信物,今日退亲还省了一件事。
陈家几人闻言皆是一顿,原以为恨嫁的是他刘家的小哥儿,却不想刘家今日是来退亲的。
陈明远还未说话,坐在旁边的陈家大房便急着道:“大山兄弟说得在理,当年婚事也并未完全定下,如今明远专心课业,心思不在成家上,若是强行凑到一处,怕是要冷落了夏哥儿,反而不美。”
话毕,他递给陈母一个眼神,陈母马上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兰知:“夏哥儿阿爹,当初多亏了你家的银子,我儿陈明远才有今日,这是我平日里攒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
兰知冷眼瞧着,荷包里大约有十两银,对于陈家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钱。
他心里冷哼,陈家怕是从未认过与夏夏的这门亲事,瞧瞧这还钱的利索劲。还真将他们刘家当作那贪图利益之辈了,生怕他们缠上了陈明远这个有出息的后辈就不松手了,为此宁愿花钱赎身。
正当兰知要伸手拿荷包时,陈明远一把按住了陈母的手,转而将荷包收了回去:“兰阿叔,你莫急。婚姻大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如今我愿娶,夏哥儿也愿意嫁,这婚事如何作不得数了?”
陈母一听这话,登时急了,道:“明远,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刘大山也拧紧眉头,怒斥道:“小子,你耍我们玩呢?这婚事何时由你说了算?”
双方剑拔弩张,满夏端坐在屏风后的小板凳上,身子僵直,双手紧紧扣着,面色煞白。
陈明远他不愿意退亲?为什么?
陈明远自是不愿意退亲,他与夏哥儿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满夏本该就是他的夫郎。
陈明远笑了一声:“大家怕是误会了,我并不曾说过要退亲。专心课业,也只是为了来日有更好的功名,能给夏哥儿更好的生活。”
“大山叔,兰阿叔,想必我娘他们是误会了,做出种种不当的行为,还望您二老见谅,我在这儿也给夏哥儿道个歉。我保证,等高中后,必定会娶夏哥儿风光过门。”
说完,他朝着屋内屏风的方向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