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郁恕君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目眦欲裂。
章启挑了下眉头,松开了手,傅仙儿垂下头,大口吸了几口气。章启是审讯的好手,还没审出个结果来,他也不想傅仙儿就这样死了。
他道:“郁大人你看,犯人这不就醒过来了。”
郁恕君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如同带着实质的剑光一般,刺得章启周身一震。只听郁恕君道:“章大人可真是用刑的好手,本官下回也该去刑部学习一二才是。”
章启眼神闪了两下,幽幽道:“郁大人过奖了,若没有旁的事,下官这就该接着审了,这还有十几道刑没用上呢。大人可要留下来一起?”
郁恕君剜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外走去,待走到赵笠宁身侧时停了片刻,盯着他道:“赵大人,你和傅仙儿的个人恩怨暂且不提。陛下让大理寺参与审理此案,不是让你过来只顾着看戏的。”
这话说的隐含怒气,直指大理寺无所作为,赵笠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事实上大理寺想两边卖个好都不得罪,但如今的局势已骑虎难下,由不得他们两边下注。
赵笠宁想起分别前他们崔大人的叮嘱,颇觉痛疼,便听郁恕君意有所指道:“本官事务缠身,吏部侍郎程昱的案子,本官会交给顾渐深来审。”
赵笠宁眼眸一动,这筹码太过诱人,他拱手道:“郁大人放心,这里就交给下官。”
郁恕君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又看了一眼封霆,转身大步离去。
封霆连忙跟了上去,不用郁恕君问,他已将事情来龙去脉汇报了一番。
……
出了大牢,只见乌云遮住了圆月,阴风阵阵袭来。
郁恕君冷眼道:“我知道章启为人狠辣无情,但台狱刑罚虽然严苛,却不会使人受这么重的伤。”
一众人之中,只有韩霖待在御史台最久,也最明白郁恕君的意思,他道:“外边将台狱四十八道刑罚传得邪乎酷烈,但正如大人所言,这些刑罚只是看着难受,最多受点轻伤,绝不致命啊。”
余下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郁恕君突然问道:“傅仙儿可有什么旧伤?”
此话一出,封霆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眼郁恕君,又赶忙移开了视线。
但那一眼已被郁恕君看在眼里。
“封霆!”
封霆抬起头,眼神复杂,他支支吾吾道:“傅大侠在杭州时,不是中过毒吗……”
郁恕君眉头随之一紧,韩霖骇道:“那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封霆眼神飘忽了几下,终究还是道:“没有解。那是傅大侠骗你们的,他怕自己中毒的事影响我们回京的脚程。”
一片鸦雀无声,封霆心头砰砰直跳,他意识到自己又误了事,硬着头皮解释道:“傅大侠说这毒不要紧,他回头会去找药神替他解毒,属下当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听砰得一声,郁恕君一掌打在撑着长明灯的铁杆上。那碗口粗的铁杆晃悠两下,竟生生断成了两截。长明灯摇晃了几下,然后随之哐的掉在地上,熄灭了。
“药神?药神早就死了。”郁恕君回转过身来,看封霆的眼神冷的可怕,“封霆,这已不是你第一次自作主张。我给过你机会,也容忍你屡次犯错。可这样重要的事你竟也瞒着我!”
郁恕君的脑海里回忆起当日在地牢傅仙儿挡在他面前的画面,心口顿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抓住,痛得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冷冷道:“你回去吧,本官的身边容不下你。”
此言一出,封霆霎时跪倒在地。他能回哪去?他没能伺候好郁恕君,陛下只会让他以死谢罪。
“大人,属下知错,请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大人请三思!”韩霖脑门惊出一头汗,他心道,封霆能回哪去,再回到陛下身边吗?若是陛下问起来,郁恕君为何要赶他回去,难道说只是为了傅大侠?这可说不过去啊!
他急忙道:“大人!旁的事暂且先放放,此刻当务之急,应赶紧给傅大侠请个大夫来才是。”
郁恕君回过神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封霆,对着他身旁的封庆道:“去请风神医馆的许采云许神医。”
封霆顿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