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说什么呢,吵得我耳屎都快蹦出来了。”听见开门声,俞弃生往床上一仰。
“没什么,”陈旺紧跟着程玦走进来,“哥你这手,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去上班了吧?”陈旺看了一眼程玦,继续说,“要是某些人还要吃你的住你的,你经济压力不是更大?”
“怎么回事啊,话里有话的,”俞弃生满含笑意,“人小鬼大。”
“不是人小鬼大……”
罢了,就因为一个不清不楚的执念,就要把对自己有恩之人置于危险之中吗?陈旺关上了房门,不顾身旁程玦紧张的眼神:“哥,实话告诉你,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见过你侄子,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好奇……”
“咳——呃!”俞弃生骤然脸色发白,趴在床沿边开始干呕起来,吐了一会,把午饭吃的半碗米几根菜叶子都尽数吐了出来。
豆大的汗珠从俞弃生脸颊上躺下,程玦抱起俞弃生,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俞弃生的身子冷人让人害怕……程玦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收得更紧了。
“你……你们……”陈旺退了两步。
程玦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他握着俞弃生冰冷的手,又给他揉了揉肚子:“陈亡,他中午吃什么了?”
“没……没什么,”陈旺咽了咽口水,“他这样有一段时间了,饥一顿撑一顿的,忙的时候什么也顾不上,后来就算吃饭也动不动就吐……”
所以……为什么假扮亲戚住在俞弃生家里?原来是见色起意吗?
陈旺看了看俞弃生那张脸,把右半脸颊遮住后长得确实不赖,若是带个面具遮一下,光是露出那双眼都能把人迷倒。
“别想多,他是我堂叔,我照顾他是应该的。”程玦一语道破陈旺心中所想,偏偏俞弃生是个反应不过来的嘴碎:“啊?能想成什么啊?”
“他是你堂叔?”陈旺呵了一声,“哥,他叫程玦,在天江一年多了,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林循!
“你光凭几年前你堂哥的一句话,光凭他的声音就说他是林循?我这里有他班主任电话,你来打给他!”
程玦的心凉了半截,刚想开口,却想到谎还没编到一半。他盯着俞弃生的眼,试图从那没有焦聚的眼中看到一丝情绪。
窗外传来一声有力的怒吼,打破了这带着审判的气氛。
“老王啊,我跟你讲,这回你要是下过了他……”那声音一阵一阵的,越来越响。
吴四军扛着一盘象棋,便往俞弃生的屋里走,刚走到门口才发现不对:“诶,都在啊……啧,你小子,今天逃课了是不是?”吴四军点了点程玦的脑门儿,“有些人能上学偏不去,那些聪明的不像话的又不能去上学。”
吴四军把棋盘往俞弃生盖着腿上的被子上一放,往门口一招手,门口那老人紧了紧外套,大步走了进来:“这么多人……还真有点挤。”
那叫王刚的大爷不自在地搓了搓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俞弃生握了握程玦的手,笑了笑:“小循啊,刚被我抓到没去上学,”听到陈旺欲开口的急促的吸气声,俞弃生忙又说:“是我不好,身体不好,动不动就跟店里请假,拿的钱也少,这孩子就背着我去打工了。”
吴四军看着程玦的眼神逐渐从不屑到怜悯,没注意一旁陈旺那欲说话又闭上的嘴。
“算了,他的事儿我一会再说,”吴四军拍了拍俞弃生的肩膀,“看看,你要能赢了他,老子输给你那几袋茶叶就不计较……”
“你个老东西真是,你本来就不得计较。”
“娘的,听老子说完,老子不但不计较,还把儿子给我邮来那两盒上好的‘君山银针’给你,只要你赢了这瞎子,成不?
“但要是输了,原先那几袋茶叶你就甭想了”
王刚听了这话,立马摆棋。
摆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逗我呢,一个瞎子,下啥呀。”
俞弃生也是没参加过这么大的赌局,他轻轻擦了擦唇角。
刚来这片儿,他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正是要和那些疯孩子玩泥巴,摘树叶的年纪,却是个瞎了眼的。
于是,他便成了泥巴球的活靶子,树上孩子的撒尿的泥墩子。
只有独自住在巷子里的吴四刚,当兵退伍那一嗓子,吼得地都震,墙都摇,整片儿巷子里没一个小兔崽了不怕他的。
他大手一拎,把瘦瘦小小的俞弃生拎进屋。他可没什么孩子玩的器物,便把儿子小时候玩的象棋拿出来。
“老王啊,这小东西,你可别小瞧了他,”吴四刚敲了敲俞弃生的脑壳,“这娃娃,老子第一次跟他对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程玦连忙点头:“我帮堂叔走棋。”
“好!”王刚边摆棋边笑,“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这瞎子要怎么赢!”
…………
“安静!”徐周把数学练习册猛地砸在了讲台上,顿时,讲台强烈的震颤声响彻整个班级,后排那些嘻笑的脸僵了下来,前面那些埋头写作业的,把头低得更低了。
“孔诚凌!你说,你们那块儿为什么那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