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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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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往梦幻岛吗?

精灵的魔法下,你轻盈了身体,驰骋于新绿的原野与蔚蓝的天空,自由自在地脱离沉重的地心引力。

你会看见长满可爱花朵的幽静小道,道路一头的独角兽低头饮水,将湖泊拨弄出银亮如碎星的水光。

那光实在亮得澄净晃眼,林间的飞鸟们一时皆被这无暇的光明刺痛双目,纷纷扑扇着翅膀朝不知深远的天空笔直飞去。

振翅的风扑面而来,你不期然落进千万片雪白羽毛所编织的密巢,被轻柔托举着拥向云层之上的更高处。

在那里,太阳的炽盛使你落下痛楚而激动的泪水,让你真切确认了自己飞起来的事实。

现在,请允许我再来重复一次开头的问题——

你想去往梦幻岛吗?去往那个永远无法长大,却也永远自由烂漫、无拘无束的梦幻岛。

“……呐。”

“听说了吗?”

灌木丛疯长的细枝条被人类的身躯压出一片凹陷的黑影,罪魁祸首却对此视若无睹,仅闷头灌了杯玉米汁。

质地浓稠的液体沿着苦意蔓延的口腔黏膜爬进喉咙,挤压掉清爽的呼吸。

还有未被及时吞咽的几颗玉米粒卡在牙槽,令笨拙的舌头进退不得,几次三番的□□依然不过白费气力,还得借助牙签的帮助,才终于摆脱那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早知道不喝那么麻烦的饮料了。’

莫名累得不行的偶像科学生心想,他已经忘了一刻钟前自己曾略过众多饮品,目标明确地选择玉米汁的这一事情。

他故作平淡地与同行人继续方才的话题,微皱的眉头却难掩几分郁郁。

“刚说到哪里?啊,对。”

“再过一个多星期,玲明那边就准备举行春日祭竞演,好像还会全程直播。”

“这个我知道。”他的普通科朋友撑着身子往后仰,目不转睛地望着遥远的天空,“据说还是星海集团赞助的活动,冠军能获得Starry Sky节目的参演资格。”

同为业内有名的偶像学院,玲明正轰轰烈烈开展竞演活动的消息很快在梦之咲不胫而走,就连往日不怎么关注偶像事务的普通科学员也有所耳闻,可见人天性对八卦的敏感程度。

“真好——”他的朋友慨叹道:“如果能好好把握机会的话,说不定可以借此一飞冲天。就算是没办法拿到冠军,在直播时表现好一点,被人看到的几率也会更高,怎么都比默默无闻的强。”

“在偶像届,镜头应该是等同于黄金的存在吧。”

“嗯……”

在冷与热的交融之下,饮料罐外壳渗出的水珠自指缝滴落,于浅色的上衣晕出一点深色印记。

短暂的冰凉感再度败给日渐燥热的空气,所能汲取的稀薄慰藉很快融进了黏糊糊的现实,不见踪影。

“话说起来,你有没有后悔过没去玲明而选择了梦之咲。”

“现在很后悔。”他诚实地回答,“如果知道千星会去那里,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玲明的入学考试。”

“玲明虽然业界声誉比梦之咲高,但曾经孕育出众多超级偶像的梦之咲仍然存在很强的号召力,这里的资源也比玲明多得多。”

“而且有个朋友比我先入学了玲明,对方告诉我,在那里倘若成为不了特优生,便只能被成为被践踏的对象。”

“我没办法保证自己不被践踏。”

他将化了一摊水的饮料罐扔进垃圾桶,手指却仍残留那种将十指粘连在一块的黏腻感。

他的朋友也起身将没喝完的咖啡丢进垃圾桶,连同没说出口的一些刺耳话语。

‘可你在这里,就能保证不被践踏吗?’

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休息一会儿就要上课了,既然加入了新的组合,就别老想着以前,换个心态好好出发吧。”

“我听说你们队里有个很擅长创作的天才,有他在的话,组合发展起来应该不是难事。”

“玲明之后的直播,我们也可以一起观看,虽然我是普通科的成员,但我的追星经历可比你丰富,说不定还能从粉丝的视角给出一些建议。”

“在那之前,你只管往前看就好。”

“稍微期待一下吧,我们可能也会迎来新的转机之类的。”

他点点头,面上的郁色换做淡淡的笑意。

四周艳丽的蓝随膝关节的起伏在余光里摇晃,无法言诉的痛楚再次包裹住眼眶。披光而来的少年就在这一望无际的蓝里轻盈地落向人世间,同梦中见过的漂亮羽毛一样,是雪似的明净。

那是他最初的,关于憧憬的记忆,是从下方仰望的视角,出乎意料又惊喜万分地撞进一片与天空同色的澄澈眼眸。

巨幅海报之上,发丝柔软的孩子衔着洁白的雏菊花,透蓝色的波纹在他身侧荡漾,干净得使闷热的空气都变得舒畅起来。

当时他坐在公交站的座位上,眼底装满了不受理解的委屈,但到底没有哭,只因母亲觉得他的眼泪碍眼,以至于他早早丧失了任性哭泣的权利。

他只是睁着略有些酸涩的眼睛自觉地四处观望,然后便对上了那份垂落的视线。

那个对视的瞬间,他竟然感受到了被温柔凝视的不可思议体验,被锁住的眼泪也在刹那间自然而然地流出眼眶。

这个世界,总有些存在天生明亮,无时无刻不向人们挥洒着光辉。

他的视线不断向上延伸,直至囊进天台顶上的人影,背光的姿态果然同往常那样耀眼得夺目。

然那并非是他所倾注了渴望的模样。

他的梦幻岛不在这里。

“你在看什么?”

友人在前方催促道。

“如果是千星就好了。”他如呓语般低喃。

“嗯?你在说话吗?”

他摇了摇头,大迈步追上友人,道:“没什么,只是刚刚眼花了一下。”

——好想、好想见你啊。

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日日树涉撑着栏杆,银灿灿的长发垂落肩头,宛若一只安静敛翼的白鸟。

他的安静在熟知他舞台的观众眼里恐怕显得稀罕而怪异,但在熟悉他私下的人眼里却是不值得惊异的寻常。

尤其在牵着他的手一路走来的好友那里,这位漂亮的白鸟先生可以自由自在地展露任何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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