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時是週五下午四點，上海正值早春，濕冷的空氣從舷窗透入，程以寬系好外套拉鍊，站在入境大廳的邊緣，望向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手機訊號恢復的一瞬，微信跳出幾條未讀。

其中一條，是林初夏發來的。

【初夏】：記得喝水，別穿風衣走在冷風裡，看起來再帥也會感冒。

【初夏】：等你。

他回了兩個字。

【以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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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夏特地提前下班，站在人群中等了將近二十分鐘。

她穿著一件米白長風衣，腳邊放著黑色高跟鞋，改穿了休閒白鞋。化了妝，但妝容乾淨自然，唇色是帶點珊瑚的粉，像清晨剛醒來的第一口氣。

她一眼在人潮中認出他。還沒見著臉，就先看見那個熟悉的挺拔身影。

程以寬走到她面前，沒先說話，只是看著她，眼神裡藏著三週以來所有壓抑的情緒。

「怎麼還穿得這麼少？」

她挑眉：「你不是說我記性好嗎？」

他沒再回嘴，只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走吧，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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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兩人沒直接回林初夏家。車子在路口時，程以寬忽然轉了方向，往南匯開去。

「你要去哪？」

「我媽今天訊息問我是不是回國了。」

「你沒跟她講？」

「沒時間。她說她姑姑也在家，今晚全家聚，叫我回去吃飯。」

林初夏一怔：「那你怎麼沒跟我說？」

他看她一眼：「現在說了。妳願不願意陪我一起？」

她沒立刻回答，沉默了幾秒，最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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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住在南匯郊區的別墅區，院子大，有花園和一排葡萄藤，現在還只是初春，但地面已經開始冒出嫩綠的藤葉。

車子才剛停進車道，就聽見木門打開的聲音。

「以寬！你真的回來啦？」一個年輕女生衝了出來，正是他的表妹程沁。

「我媽說你是突然說回就回，連機票都沒提。你不是上週還說你要到四月中？」

程以寬將車門關上，轉頭示意林初夏下車，然後回道：「臨時有變動，就沒多說。」

這時，一位優雅端莊的女士走了出來，穿著米色針織衫，眉眼和程以寬有幾分相似。正是程媽媽，吳老師。

「你這孩子，終於知道回來了？」

程以寬淡笑：「這不就回來了嗎。」

程媽媽剛要再說什麼，目光忽然落在林初夏身上。她站在程以寬身旁，神色不慌不忙，但姿態也沒特別張揚，只是禮貌地微微一笑。

「阿姨好，我叫林初夏，是以寬的……朋友。」

那一瞬，程以寬眉頭微挑，卻沒糾正。只是走過去，幫她拿過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