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迅速合上杂志,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看到,然后像处理什么违禁品一样,把杂志塞进了书架最底层。
下午最后一节是美术课。作为高三生,他们其实已经停掉了所有非高考科目,但校长坚持认为艺术修养不可或缺,所以保留了每月一次的美术课。
温暖并不擅长绘画,但她依然认真对待每项作业。今天的内容是水彩静物写生,美术老师摆了一组水果在讲台上供大家参考。
"温暖,你的构图太死板了。"美术老师站在她身后评价道,"艺术需要一点激情和意外,试着放开一些。"
温暖点点头,却不知如何"放开"。她的画就像她的人一样——精确、规整,但缺乏生气。
教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周野不知何时站到了画架前,手中的画笔在纸上肆意挥洒。与其他人小心翼翼涂抹不同,他的动作大开大合,颜料甚至飞溅到了地板上。
"周野同学!你在干什么?"美术老师惊呼。
周野没有回答,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创作。温暖好奇地转过头,然后愣住了——画纸上根本不是老师要求的水果静物,而是一片燃烧的向日葵田,色彩浓烈得几乎要从纸上跃出。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幅画有种奇异的生命力,让温暖想起去年在美术馆看到的梵高作品。
"这...这不符合课堂要求。"美术老师结结巴巴地说,显然也被画作震撼到了,"但是...确实很有才华。"
周野放下画笔,随手将完成的画作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随便画的,没什么大不了。"
他转身走向洗手池时,不小心撞到了温暖的画架。调色盘从架子上滑落,各色颜料泼洒在她纯白的校服裙上,晕开一片刺目的彩色。
"啊!"温暖惊叫一声,看着自己精心保养的校服被毁。
周野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抱歉。"
"道歉有用吗?"温暖气得声音发抖,"这是我才洗干净的校服!而且颜料很难洗掉!"
全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看这场好戏。温暖一直是班里最温和的人,几乎从不大声说话,更别说发火了。
周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脱下自己的格子衬衫递过来,"先围着吧,总比穿着那件到处走好。"
温暖愣住了,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啊。"周野不耐烦地把衬衫塞进她手里,"放学后我会赔你一件新的。"
衬衫上残留着淡淡的薄荷味和阳光的气息。温暖鬼使神差地接过来,围在了腰间,遮住了裙子上的污渍。
"好了,继续上课。"美术老师拍拍手,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温暖,你要不要去更衣室处理一下?"
温暖摇摇头,"不用了,老师。我可以继续上课。"
她坐回位置,发现自己的静物写生也被毁了——一滴红色颜料正好落在苹果的中心,像一颗流血的心脏。不知为何,她没有选择重画,而是在那滴红色周围继续涂抹,让整个画面变得不再那么规整,却意外地生动起来。
下课铃响起,温暖收拾画具时,发现周野已经不见了。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垃圾桶,那里躺着那幅被揉皱的向日葵。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温暖悄悄捡起那团纸,小心地展开抚平。画作的边缘已经皱了,但中央那片燃烧般的花田依然震撼人心。
她犹豫了一下,将画折好放进了自己的素描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