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早早就在一旁候着,捧出两件典雅的广袖留仙裙,递到颜素琼面前。
颜素琼接过,简单核验了一下,温声问道:“另外拜托你准备的几件衣服呢?”
“在这边放着呢。”
店家手一指,红芍看见那案上还摆着几套交领襦裙,颜色不是嫩芽抽条一样的绿,就是含苞初绽的粉,都不是颜素琼会穿的颜色。
颜素琼绕过东家,上手去摸了摸那几件襦裙的料子,手感细腻,她还算满意,捏起其中一件,她对着红芍的身量比划一番,嘱托道:“去换上试试?”
这真是意外之喜,红芍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底:“这是夫人订给我的?”
“洪姑姑之前看你穿现在这些衣服,袖口和脖子都磨红了,嘴上说你娇气,可分明是央着我给你重新买的意思,我便托店家帮你赶制几套。”
红芍手里轻盈的襦裙搭在胳膊上,不知不觉间,竟觉着有几分重量来,原来这便是与人类交好的感觉。
感觉胸腔内里暖洋洋的,仿佛在阳光下积攒了一日的养分。
红芍一连换了五套襦裙,都是眼下京城里小姑娘爱穿的款式。
颜素琼瞧着,这身衬得她皮肤白,那身衬得人伶俐,索性不挑了,吩咐全部都打包送回魏府。
“这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给你,你便收着。”颜素琼轻轻点了红芍额头一下,刚刚勾起一点的嘴角又缓了下来:“这个时辰,明仁应该在书斋,我们回去吧。”
主仆二人回到魏府,刚走过连廊,颜素琼吩咐红芍:“你去跟洪姑姑说,晚膳安排在书斋吧,我与明仁有话要聊,不必跟着了。”
“好咧!”
颜素琼进去找魏明仁时,连星还特别不识相地待在房间内,给他们二人奉茶,躲在屋顶看热闹的红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传音给榆木脑袋的上神:“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小两口现在就是想说些私房话,不需要人伺候呢?”
连星听完,砰地一声放下茶壶,魏明仁和颜素琼都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
“水不够热,我去重新煮一壶。”说罢,连星抄起那倒霉茶壶就跑出了房,留下两位端着热茶,莫名其妙的主家。
红芍看见带着茶壶翻上屋顶的上神大人,越看越有喜感,这种光景真该叫那对上神崇拜得紧的土地来观摩一番。
“你可知师傅突然来找师弟作甚?”屋地上崎岖不平,连星尝试了几遍,这茶壶在屋顶上都放不稳当,索性捏了个诀将它定在屋顶的正脊之上。“他们莫不是又要吵起来了?”
“哎呀不吵。”红芍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上神手忙脚乱对付一只未成精怪的茶壶。“他们马上就要和好啦。”
颜素琼率先打开话匣子,问出迟到了三年的疑虑,一旦开了口子,接下来的话倒也没什么难说的。
只要她愿意听,魏明仁都是愿意讲的。
“四年前新帝登基,朝堂之上大多数是比他年纪大上两轮的老臣,比起他们听新帝,更多的情况是新帝不得不听他们的,所以他想要扶持完全属于他的年轻一代。”
也难怪新帝会选上魏明仁,那时他连中三元,往前放三百年去数,这样的栋梁之材也是不足一手之数。
红芍和连星在回溯时,看到过敬贤小皇帝几次乔装成富家子弟与那魏明仁玩偶遇,两人意气相投,相见恨晚。
不久之后,魏明仁便在大殿之上,没有屏风的状态下,见到了当今的皇帝,下旨亲封他入政事堂,官达参知政事。
那时敬贤帝还在考察魏明仁,看要不要拉拢他。
某日他们二人下棋,皇帝提及想召颜素琼入宫,以此拉拢丞相,问魏卿意下如何。
魏明仁掌中捏着一颗棋子正在思索棋局走向,莹润的玉子膈得他皮肉生痛,他起身,退后一步,撩起衣袍,直直跪在地上。
“皇上既然想要股肱之臣,比起这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休的颜相,何不选微臣,臣可以是皇上的盾,可以是皇上的剑,还能是皇上藏在暗处的毒蛇。”
敬贤帝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这匍匐在地的人,将他晾在那。
魏明仁努力压制住自己打颤的牙关,冒死将自己的软肋送到虎口:“臣仅有一事相求,臣想求娶颜家小姐颜素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