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识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顾严浩搞什么小动作,结果却是顾识他妈先出击了。
“我觉得你不应该和我儿子在一起。”
许笙一点弯都不想绕,她看向程知萧的眼神全是挑剔和嫌弃。
程知萧暗暗苦笑,但还是决定委婉些,他问:“为什么呢?”
“论样貌身高,我自认不差,我可以自己赚钱,家里也有公司,按理来说,我和他门当户对。”
许笙看起来不想多争执,吐出一句:“你是男人。”
“我们顾家还不想绝后。”
还是这个问题,程知萧对前世婚后见家长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隐约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许笙曾对他流露出了敌意,后来不知怎么被顾识安抚下来了,但对他还是不咸不淡,顾识也清楚,就很少让他和自己父母见面了。
因为前世轻信了顾识“被父母催婚”的说辞,导致程知萧下意识觉得自己的性别是被他父母认可了的——直到顾识死后,许笙短短几年间变得格外苍老,可意外地对程知萧关心起来。程知萧接受了她的善意,也开始偶尔和她见面,却在某次不小心听见她对着顾识的照片喃喃:“为什么你喜欢的是个男人呢?他连个念想都没办法给我留啊!”
程知萧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顾识被催婚,是被催着和女人结婚,而不是他这个男人。
程知萧沉默着,许笙见状以为自己说服了他,乘胜追击:“我了解我儿子,他是会偶尔做错选择,但他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正确?”程知萧歪头,似是不解“什么是正确?”
“功成名就,成家立业,这些就是正确。”许笙拿起刚送上来的咖啡。她对程知萧这个人没看法,如果不是顾识执意要和这个人结婚,许笙甚至挺看好这个青年的,所以她也乐得为程知萧解惑,“男人和女人结婚,父命子从,夫命妻从……自然条件下流传千年的法则就是正确。”
“你应该挺为顾识感到骄傲的吧?”
程知萧低着脑袋,忽然问。
许笙不明所以,但还是说:“当然,这是我培养出来的儿子。”
“不过,可能是小时候管的有点严,现在有些叛逆,”许笙自认公正地评价,“但就像我和你说的,他迟早会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路。”
“我和他的父亲为他铺好了一切,只需要他顺着我们的安排走,他可以得到很多东西——权力、金钱、名誉,普通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这难道不好吗?”
“所以我不希望你和他结婚,这会害了他一辈子。”许笙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你爱他,就应该支持他,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你的父母应该教过你的。”
程知萧蓦地笑出了声。
“我总算知道了。”
“真不巧,我父母早就离婚了,早期教育应该是你口中‘残缺’的那种。”
程知萧手指不停摩挲着口袋里的U盘:“我妈告诉我,喜欢的就应该去追,要得到,要圆满。”
“所以我不会离开他的,你劝我没有用——当然,给钱也不行。”程知萧站起来,“我说为什么他总想着放我离开,感情是你们在作怪。”
“他先来招惹的我,你们管不住自己儿子也别去管别人家的。现在他如愿了,我也如愿了,那我管别人说什么呢。”
程知萧结了账,继续说:“你想要的是儿子还是机器我不管,反正我就要顾识这个人。想要香火?”
“——你自己去努力吧。”
程知萧走出了咖啡店,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顾识在这种父母的教育下还能长成那个令他无比心动的人,程知萧心疼地不行。
程知萧拿出手机,根据尚乐平发来的那封邮件上的信息联系到了周容昕。
孟文郝做的那些事不至于周容昕一个受害者,但最方便联系上的只有周容昕一人。
关于这位直系学弟,程知萧的了解并不多。
据他所知,这个学弟最初是想报摄影专业的,奈何家庭条件没办法支持他学摄影,只能报了他们这个万金油专业。后来周容昕利用课余时间兼职,买了第一台相机,利用那台相机参加了不少比赛,有段时间他的名字在学校甚至是小圈子里很出名。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容昕放弃了业余摄影,没有再参加比赛,转而钻研起了本专业知识,听说最后成功保研。
周容昕的名字便渐渐消失在了摄影界。
程知萧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周容昕没有放弃摄影,只是他的所有作品都成为了另一个人向上爬的垫脚石。
周容昕毕业后就职于本市一家世界500强公司,年纪轻轻已经事业有成。
正好今天周末,程知萧和他约在一家私房菜馆见面。
程知萧和周容昕前后脚到。
刚落座,还不等周容昕和他寒暄两句,程知萧就问:“你知道孟文郝最近在做什么吗?”
周容昕很久不跟孟文郝联系了,闻言只是困惑地摇摇头。
程知萧将手机推到周容昕跟前:“他以前只是从你那里买作品吧。”
手机上,赫然放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孟文郝逼迫一个女孩下跪的情形,另一张是一个男生衣衫凌乱地倒在地上,身边堆满了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