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章走近了道：“黄志旭，约莫死于一日前，面皮被剥，不过与司正秀不同，是死后剥皮，脖颈处有勒痕，手指指甲脱落，可能是被凶手勒住脖颈时挣扎所致，没有其他外伤，初验死于扼颈窒息而亡。”

崔拂雪问：“死法和剥皮手法都与司侍郎不同？”

“不仅如此，”贺文章继续道，“死者脸部坑坑洼洼，凶手的剥皮手法明显不熟练。”

崔拂雪与江不系对视了一眼：“与杀害司侍郎的不是同一名凶手？”

贺文章：“看起来确实不像同一个人的手法。”

江不系问崔拂雪：“依你看是原本就有两个凶手，这起案子换了另一人动手，还是说……”

崔拂雪思索片刻：“我觉得不像，没有荷花灯，倒像有人在模仿司侍郎被害的手法，也许这个凶手原就不知道荷花灯的存在，也有可能这个凶手做不出荷花灯映出人脸的画面，所以没有用荷花灯。”

江不系也是这个想法，又看了一圈，确定现场附近没有遗漏之处后，准备回公廨。

卫泉吐得脸色发白，这才远远地跟上。

蓝田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有些人多厉害呢，原来就这点子本事。”

卫泉想回敬几句，奈何适才吐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千真万确就是他。

他不服气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底气不足地把话咽了回去。

只有王知权，急得心头上火，眼瞅着嘴角起了个大泡。

司正秀的死还没有眉目，黄志旭又死了，大小都是朝廷命官，短短一瞬，他连自己后半辈子在哪里置块田种地都想好了。

他脚步沉重地急赶了几步：“小侯爷，崔娘子，可有头绪。”

江不系耸耸肩：“府台大人，别说头绪了，连一丁点儿线索也没有，难啊！”

此时的王知权哀莫大于心死。

崔拂雪轻笑了一声：“小侯爷，您就别逗府台大人了，”她展开手心，“府台大人可见过这个？”

这是崔拂雪在林子里捡到的，是一枚玉虎吊坠。

王知权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儿来着……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了，崔娘子，你容我想想。”

江不系睁圆了眼：“你在哪儿找着的？”

崔拂雪：“离尸体有些远，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

“我想起来了，”两人正说着，王知权突然大叫一声，“小侯爷，崔娘子，我想起来了，这东西我在姚大人身上见过，他还同我说过，他属虎，这玉吊坠打他出生起便带在身上，难，难道凶手是……是了，是了，姚员外郎不服司侍郎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他又为何要杀黄主事，哦，我明白了，定然是黄主事发现了他杀人的证据，这才被灭口。”

王知权对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他突然变得脚步轻盈：“小侯爷，崔娘子，你们慢慢走，本府先行一步，这便去发海捕文书捉拿姚元英。”

江不系来不及阻止他，王知权已经跑出去老远。

他茫然地看了崔拂雪一眼：“你可见过府台大人跑这么快过？”

崔拂雪摇头：“第一回。”

江不系冲贺文章竖起大拇指：“府台大人果然是位好官，从来都慢吞吞的人在得知案子的线索后竟健步如飞起来。”

贺文章忍住脸部的抽搐，也不知道江不系究竟是真心在夸王知权还是在嘲讽他。

卫泉依旧脸色不好，时不时地捶胸口。

崔拂雪取下腰间的香囊递过去：“卫泉，这里面有猫儿薄荷，闻一闻能舒服些。”

卫泉看了江不系一眼，见自家主子没有异议才千恩万谢地收了。

蓝田对此嗤之以鼻。

一行人回到应天府衙江不系才问：“拂雪，你也认为姚元英是凶手？”

崔拂雪：“即便姚大人不是凶手，定也脱不了关系，我倒觉得府台大人做的没错，将姚大人带回来审一审方知他为何出现在凶案现场。”

等了一个下午，王知权气呼呼地过来：“那姚元英竟不知去向，凶手定是他无疑，本府在此起誓，不抓到他决不罢休。”

王知权边说着边气得一捶桌子。

崔拂雪问：“府台大人，姚大人是何时不见的？”

“姚府的人说前两日便出门了，出门前告诉家人衙门有公差需要出城一趟，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便回，可方才我去问了，别说礼部，整个南京朝廷都没有需要出城的公差，你们说，他姚元英要出城那么多日做什么？还与家人撒谎？分明有鬼。”

崔拂雪接道：“黄大人亦是在城外被害，这么说黄大人与姚大人一起出了城？”

江不系站起来：“走，去黄家一问便知。”

几人正欲出门，江不系之前派出去调查姚元英和黄志旭的人回来了。

“小侯爷，府台大人，经属下多方查探，姚元英和黄志旭在司侍郎出事当晚根本不在各自府中，有人见过当晚此二人曾一前一后同时出现在醉心居……”

王知权一拍大腿，打断他：“果然，本府知道了，就是这二人合谋杀了司侍郎，之后又起了内讧，姚元英使计诓黄大人出城，在城外杀害黄大人，小侯爷，此案已破，剩下的便不劳小侯爷操心，交由本府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