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系耸耸肩:“既然府台大人去抓人,看起来咱们几个无事可做了,卫泉,来了几天还没带你逛逛南京城,走,本公子带你好好领略一番金陵风光。”
逛南京,首先要游的自然是十里秦淮。
正好与准备回秦淮炊烟的崔拂雪一路。
走了没多远,卫泉就觉得头晕眼花,腿脚发软。
早上吃的全吐在了城外的林子里,南京天儿又实在热,一番折腾卫泉终于撑不住了。
崔拂雪打眼一看,路边有个茶摊,忙招呼卫泉坐下,要了碗冰镇酸梅汤。
一碗下肚不过瘾,又连着喝了两碗,卫泉才觉着舒坦了些。
哪知才喝下去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卫泉开始又吐又拉。
江不系傻眼,好在不远处便有家医馆。
崔拂雪和江不系一人一边架着卫泉进去。
大夫搭了脉,又看了舌苔翻了眼皮探了额头,这才慢悠悠道:“这是中了暑热后急喝了凉水导致寒气淤积在体内散不出所致,来,先将此药丸含在舌下,再待我开两副药,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切记不能再受热受寒,喝的水里加少许盐,有个一两日便恢复了。”
江不系应了声好,等着大夫开药。
药房那头,药师正嘱咐抓药的病人:“这两幅药桂枝汤和大青龙汤可千万别混着吃。”
那病人连连点头:“晓得晓得,这副是孩子他娘的,这副是我爹的,错不了。”
桂枝汤,大青龙汤……听着有些耳熟。
崔拂雪与江不系对看了一眼。
崔拂雪笑问:“大夫,桂枝汤与大青龙汤为何不能混着吃,好像都是治伤风之症?”
大夫边写着方子边道:“桂枝汤主调和营卫,大青龙汤重发汗解表,药理相冲,混用可伤肝肾,轻则大汗淋漓,重则头晕乏力甚至昏迷丧命,来,你们的方子好了,去抓药。”
不能留卫泉一个人在家,两人干脆将他带到秦淮炊烟交给蓝田,又将大夫的话细细嘱咐了一遍。
蓝田瞥了眼病恹恹的卫泉,嫌弃地叹了口气,无奈只能照办。
两人马不停蹄地回了衙门。
“老贺……”还没进门,江不系已然扯开嗓门喊道。
贺文章正在停尸房里验黄志旭的尸体,闻声出来。
江不系一把抓住他:“那日从司家带回的吃食里可是有桂枝汤和大青龙汤?”
“有,”贺文章很肯定,“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同治伤风为何熬两副不同的药。”
江不系一拍巴掌:“这就对了。”
贺文章不解地问:“什么对了?”
崔拂雪解释道:“我们也是刚听说,桂枝汤和大青龙汤混用可致头晕乏力甚至昏迷……”
贺文章恍然:“所以我验出司正秀脏器有受损之状全都因为这两副药?”
江不系玩味一笑:“司正秀吃药,总不能是外人让他吃的,拂雪,看来咱们还得再跑一趟侍郎府。”
……
江不系安排在司府的人,在王知权认定姚元英就是凶手后便撤走。
司府依旧笼罩在一片阴霾的气氛中。
司夫人像是刚哭过,强撑着笑脸出来迎江不系和崔拂雪。
“大人,可是抓到害死我夫君的人了?”
江不系打量了跟着司夫人的丫头一眼:“尚未,今日前来还是有些问题要问。”
崔拂雪起身:“夫人可否介意我去厨房看看?”
司夫人愣了愣:“那日,厨房里的东西都都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崔拂雪轻笑:“以防疏漏而已,也是为了尽快找出凶手。”
司夫人推辞不了,只得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厨房里只有一位妇人正坐在矮凳上低头择菜,崔拂雪倚着门框看了半晌才喊了她一声。
妇人闻声抬头,正是发现司正秀尸体的吴喜娘。
吴喜娘长相丑陋不堪,她放下手中的活,边在衣服上擦着边起身:“这位姑娘是……”
崔拂雪笑盈盈道:“吴婶子不记得我了?也不怪,那日你病着,衙门来问话都没问成。”
吴喜娘一想到那日的情形,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是衙门的人?”
“算是吧,”崔拂雪走近了两步,问道,“司侍郎每晚的夜宵都是吴婶子去送?”
“也不是,大多是老爷身边的南平过来取了送去,有时南平有事什么的会过来知会一声,我便跑一趟。”
崔拂雪在厨房里边看边问:“那日南平为何没送?”
“南平那两日染了伤风,怕过给老爷,都没跟着,那两日的夜宵都是我送的。”
崔拂雪蹙眉:“患了伤风的人是南平?那日除了藕粉丸子你可给司侍郎送过旁的?”
“并未,”吴喜娘想了想,“我倒是给南平端过一碗大,对,大青龙汤,是大夫开的,药渣都被你们收去了。”
崔拂雪追问:“还有一碗桂枝汤是给谁熬的?”
“桂枝汤?”吴喜娘连连摇头,“我未熬过桂枝汤,厨房并非我一人使用,夫人和老太太身边的人也会做些点心汤羹,许是她们熬的?”
厨房里的食材有肉有菜,还有水产,一眼看到底并无不妥,崔拂雪拿了根黄芪:“吴婶子这是准备做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