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大师到底还是知道了慧岸的所作所为。
不过他并没有将慧岸赶出大报恩寺,却也令他此后只为西善大师念经送佛,不准出禅房半步。
即便他不下令,慧岸也是这样打算,他甚至提出,每日只食一餐,以此作为一生的惩罚。
秦淮炊烟里客人们抱怨最近总来是见不到崔拂雪。
“崔娘子,我可两回过来都没瞧见你了,还想着跟你喝一杯,你说吧,怎么办。”
崔拂雪娇笑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是妾的不是,这不是来了,段爷想怎么喝?妾先自罚一杯。”
被子还没碰到嘴,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直接将酒杯从崔拂雪手中拿走。
崔拂雪扭头,江不系比她高不少,他站得近,不得不仰头看他。
那被唤作“段爷”的不满:“你谁啊,少他娘的多管闲事。”
江不系一展折扇:“应天府奇案房主事,崔娘子的上官。”
段爷一愣,南京城里有点消息来源的谁不知道从京师来了位小侯爷,为了安置这位爷特意在应天府新开了个什么奇案房,哪知这位小侯爷来了以后竟一口气破了三桩奇案。
江不系扇着扇子:“这杯酒我替崔娘子喝,使得还是不使得?”
段爷讪讪一笑:“使得,自然使得。”
江不系一仰头饮尽,放下酒杯:“几位慢用。”
说完又没正形的朝着崔拂雪道:“拂雪,我还没吃饭,饿。”
崔拂雪领他进了雅间,经营秦淮炊烟这么些年,只有灌她酒的,替她喝的,江不系还是头一个,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激。
但还是委婉道:“小侯爷,那些都是我的客人,一杯酒而已,不打紧,若是惹恼了,往后都不来了,我可就得关门了。”
江不系认真地想了想:“那我以后岂不是没地方吃饭了?我知道了,往后注意。”
崔拂雪:“小侯爷今儿想吃点什么?”
江不系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模样用扇子拍了下自己的头:“险些忘了正事,南京的天儿实在太热,我定了明儿画舫江上避暑,一起去。”
崔拂雪还没在江上做过画舫,别说江上,便是上回游秦淮河也是多亏了江不系。
心里虽有些向往,到底还是觉得不便。
“不太合适吧,要不,我就……”
江不系“嗐”了声:“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只有咱俩,说是避暑,实际上也是府台大人给的嘉奖,你我合理破了三个案子,他不得表示表示,连老贺都去。”
这么一说,若是崔拂雪还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她欣然笑道:“那我便却之不恭了,跟着小侯爷沾光。”
崔拂雪本想带着蓝田一道,倒是蓝田自己说:“府台大人请的是小姐,我跟着去多不懂事,左右秦淮炊烟也不能离人,小姐玩的开心些。”
崔拂雪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也成,若是好玩下回我也包艘船,叫上老万和老姚,咱们也快活一天。”
既是在江上,自然要吃江鲜,可以叫船家捕,也可以自己钓。
王知权问江不系的意见,江不系:“自然是自己钓,多有野趣。”
一人一根钓竿,坐在檐下吹着江风钓鱼,若是能钓上几尾凤尾鱼、鮰鱼,那就有口福了。
崔拂雪也觉得新鲜,盯着江面上的浮子,到底是没做过江船,不多时,她开始感觉不对劲,头开始有些晕,一阵一阵的犯恶心,想起来走两步,跟腾云踏雾似的。
她没经验,还以为自己病了,心里还遗憾病的真不是时候,船老大见状却说她这不是病,是晕船了。
崔拂雪一听,心里愈发堵的难受,好容易能松快松快,难不成竟不是个享福的命?
她边想,胃里边翻江倒海。
到底还是船老大有经验,找了间船舱,打开窗户透风,让她进去躺着。
江不系心里急,问船老大:“她没事儿吧?”
船老大摆手:“无碍,上了岸就好,大概从前没坐过船,不习惯,这毛病啊,在船上待半个月,一准好。”
江不系只听说过晕船,哪里知道是这副惨相。
不安地往船舱里张望了一眼:“我从前也没坐过船,可我怎么没事,再说上回在秦淮河上泛舟,也不见她这样。”
“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毛病,秦淮河那不一样,没浪,船稳,只要不久坐一般无碍,一会儿弄点子凉水给她喝,吐一吐反倒好受些。”
江不系闻言鱼也不钓了,颠儿颠儿地去弄凉水。
崔拂雪闭眼躺着,脑袋感觉都是天旋地转,听见江不系进门的声音连动都不能动弹。
“拂雪,我给你倒了冰镇酸梅汤,要不要喝点儿?”
一想到往胃里灌东西,崔拂雪的胃翻腾的更厉害,早上吃的那点子东西直往嗓子眼儿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