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公进屋,见江夫人还在点着红烛,呆呆地坐在床上,周围是清霜的遗物,有儿时的拨浪鼓,上学堂后的纸笔,还有各种衣物,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
江国公握住江夫人冰凉的手,问道:“夫人,天色已晚,莫要伤神了。”
“夫君,你说是不是我上辈子作恶太多,所以全都报复在我的孩子身上了。”江夫人发间冒出了几根白发,她说道,“我的清霜还未及笄便……如今清欢又多灾多难。”
江国公心疼极了:“夫人怎能如此想?不是已经查明了吗,都是余家小子的错,他本来想抓念慈,清欢只是被连累了。”
顾家家丁逮住了余慕青,他是个文人,自然受不住严刑,当场就招了,况且还有白念慈作证,他不想承认也不行。
余丞相前脚得知孙女在江家及笄礼上污蔑清欢,后脚知道孙子掳走白念慈,直接气晕过去,现如今余家手忙脚乱。
江夫人:“可我心中总是不安,顾将军活着的时候树敌不少,若是清欢嫁给长风,是不是日子要艰难些,而且我看着,皇贵妃似乎也不喜欢清欢。”
江国公:“那日你我也瞧见了,清欢抱着长风不撒手,看来二人是两情相悦,孩子的心意最重要,不是吗?”
“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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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浑身是伤,醒来后好几日都动弹不了,林稚鱼伏在她床边哭:“早知道,我就该给你算卦,好让你避开这灾祸。”
清欢:“所以,你给你自己算卦了?”
林稚鱼嗫嚅:“我确实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你及笄那日,我会有桃花。”
清欢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拉我去湖边的,好啊,你都不与我说。”
“与他人说完,这卦象就不灵了。”林稚鱼认错,“下次我一定和你说,这样吧,我也给你算一卦,看看你何时遇见你的真命天子,不要银子。”
清欢晃着腿:“不用,我已经找到了。”
林稚鱼惊掉下巴:“谁能让你动心啊?”
不怪她震惊,实是清欢开窍太晚,十五年来,她就没听过清欢说过喜欢谁。
清欢啃着青梅,汁水沾在她的唇上,她抿了抿唇,想起那日她不管不顾地亲顾长风,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青梅轱辘到地上,清欢害羞地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看你这样子,你不会喜欢顾长风吧?”
清欢不好意思道:“你别说出来嘛。”
林稚鱼无奈笑道:“你们二人平日里形影不离的,莫要说是我,就算是杨千山那呆子,恐怕都知晓了。你既喜欢他,便直接与他说便好,他对你那么好,定也是喜欢你的,你为何要藏着掖着?”
清欢眼眸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她第一次在顾长风的事上犯了难:
“可是我怕,他对我好,只是种习惯。”
就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平日吵架斗嘴,无一日不见。
她怕,他还未看清与她的感情。
林稚鱼不明白:“他冒死救你,还不能证明他喜欢你吗?”
清欢小声道:“亲人,朋友或是知己都可同生共死,我怕若是我先说了,他却不喜欢我,那我们之间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互相折磨,一生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