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开口道:“兄长,其实我是来请求您帮助我查明一人。”
英帝拉拿起桌台上的酒盏,疑道:“哦,是什么人?”
凯因顿道:“我想查询一个奴隶。”
英帝拉没有感到惊讶,他回答道:“查是可以查的,数目很多。凯因一个人找,可以吗?”
凯因的双眸暂停了几许,随即点了点头。
英帝拉走向窗前,细思沉道:“迪厄多内战败后存活下来的平民不计其数,女人和孩童在战乱平息后,要么被处死,要么归顺。换做是凯因,你会归顺一个城邦还是和自己年幼的孩子一同下地狱?”随后英帝拉转身望着他。
“我会归顺。”凯因犹豫了半刻,给出了一个答复。
英帝拉轻笑着:“迪厄多内在中世纪前残酷暴政,那时的平民和奴隶自然低贱了一层。对于一个城的人,归顺其他城邦是一件极为耻辱的事情,在被赶尽杀绝的路上,他们不得不选择无条件的归顺,成为艾尔亚曼最低贱的低等奴隶。”
凯因的表情严肃,他攥紧拳头,那些普通的人,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却面对残酷不仁的律法制度,面对无情冷酷的君主国王,没有任何条件能让那些普通人继续安详的生活下去。他深深地低下头,一个安静祥和的城堡却存在着黑暗压迫的法律,禁锢着的,残暴血腥,无趣的潦倒。面对着这硕大的城堡,他不能说出心中的话,像一个禁锢的锁链,捆绑着整颗心脏。
英帝拉嘴角勾起,笑道:“现在的凯因还小,这种事情即使知道也不需要理会的。”随后,他转过身接道:“和我来。”
未等凯因开口,英帝拉走向殿堂的侧门。淡黄色的石柱,和蜡黄色昏暗的灯盏,停钟晃晃摆摆。来到一扇门前,门很高,雕刻着神乐修女,门上镶嵌着暗红色的罂粟,条理清晰的花印,深深地刻在门石上。英帝拉单手推开沉重的石门,侧门中数不尽的书本文册映入眼帘。
“亚巴顿暗狱里面的低等奴隶都在这里,只不过这里很少有人来了,所以积满了灰尘。”英帝拉拍了拍方才开门时落在肩头的余尘。
“多谢兄长。”凯因答谢拱手,望着英帝拉逐渐离去的背影,他在书柜上翻阅着。出于好奇,为何英帝拉没有询问他要查询亚巴顿暗狱低等奴隶的原因。为何他的兄长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与不允许,反而英帝拉平静的反应使凯因有些不知所措。一盏盏昏黄的灯光,映在漆黑书柜的间隔,深不莫测。
……
艾尔亚曼街市中心
“喂!让开,女爵回城,都闪开!”身着皇室军服的男人骑着马在街市的正中央喊着。
市中心的人纷纷躲开,熙熙攘攘议论着:“中间那位就是女爵殿下吧。”
“没错没错,这次可是女爵回城呢。”
有个异邦人疑惑道:“女爵不应该在霍亨索伦堡吗?”
那身着仆从服饰的女人道:“你可不知道,女爵在十几岁就离开霍亨索伦堡去修习了,这次好像是第一次回来。”
一个男人感叹道:“早就听闻女爵长相美艳尊贵,如今看到了尊颜。”
那是一双浅蓝色秀长的眼睛,和眼眶形成平面。银灰色的发丝伴随着风的摇曳,披洒在淡蓝色的贵族制服上,她的头发弯圈得像翻着朵朵白色的浪花。“时间不算太晚,趁着天黑之前我们要回到霍亨索伦堡。”露娜对身旁的军服男人讲着。
“属下明白。”这个男人言谈举止温文尔雅,高挺的鼻子立在精致的脸上。
这时,街市的一旁陆陆续续的走来一列人,他们铐着脚铐,叮叮当当的声响传响整个街市。见此景,最前面的骑马士兵肃然大喊:“都闪开,女爵...”
“无妨。”露娜拉扯马绳使马停下来,打断了士兵的言语。她接着询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士兵回首应道:“回女爵殿下,应该是晚归的低等奴隶。”
望向那些衣衫褴褛的奴隶,忽然之间一头银白发丝映入她的眼眸。露娜的唇微微颤抖,探头轻声道:“那个银色头发的是什么人?”
那一头耀眼白色在奴隶群中显得格外耀眼,即使都穿着肮脏褴褛的衣服,那一头白色的发丝在傍晚月光的照耀之下犹如一个精灵一般与其他奴隶格格不入。
军服男人应道:“属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混血种,中世纪前有很多而且很尊贵,据说可以居住在皇室宫殿。到了现在稀少极了,所以也不怎么理会他们种族了,这...也是属下第一次见到。”
露娜静静的望向不远处的他,只见那双腥红的眼睛,向上轻抬。她的眸子微微低下,躲开了他的视线。
过了许久,晚归的奴隶在街市消失了。露娜的眼神变得冷淡,伴随着夜色,她的双眸变得更加晶莹,驾驶着马向霍亨索伦堡驶去。
……
一度王爵殿堂侧门内
昏暗的灯光下,凯因翻阅着奴隶文册,已经不知道在这里找了多久。夜色降临,疲惫的他在书柜边上查寻,他望向两本颜色不同的文册,停止了脚步。他仔细回味着裴恩的样子,咽了咽喉咙,挥手熄灭了那盏最后的油灯,漆黑笼罩着整个侧殿。
只有在黑暗到来之际,那束光最为耀眼,一本白色发亮的文册在群山书本中惊艳四方。
“找到了。”凯因浅笑,他纤细的手指搭在那本发亮的文册上面,那是一种充满希望的光,拨开册子上的羊皮纸册“裴恩、亚巴顿暗狱低等奴隶、混血种...”册子的字迹经岁月侵蚀,黑黝黝的深深凹陷在蜡色的羊皮纸上,观其字形和笔势特征都是中世纪前的字迹。
凯因的双眸停许了几刻,将文册收起,随后离开。
……
王爵殿内,英帝拉紧握着手中的杯盏,冷笑几声过后,望着窗外凯因离去的背影,酒杯重重的摔在地板上,玻璃破碎,鲜红发乌的酒水霎时流淌迸溅在地板上。一滴又一滴油蜡流淌,形成一串又一串的珠宝,夜幕的黑暗和华丽笼罩着整个霍亨索伦堡,沉寂而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