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锦?”
空气是真的安静了,但下一秒便被更激烈的哭喊充斥。
“不……不要……不要叫我!”
贾仪的胸口剧烈地起伏,铁索一点一点收紧,他感到一阵撕裂的疼。
他心急如焚地想冲破束缚,奈何跨出这一步,所隔的却是如山海般的距离。
“沐锦,别怕,等我来救……啊!”
贾仪能感受到自己左臂肌肉的痛楚,他的呼喊却加剧了沐锦的哭声。
陆机从刚才起便沉默着,直到现在。不能放任贾仪继续,他必须开口。
“贾子读!”
奋力和铁索角力的人望向他,似乎遇到了救星,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先不要动。”
贾仪瞬间丧失了信心,但还是听话地停下了动作。
空气中尽是铁锈味,陆机强行让自己心平气和,就像他在祁连山和桓玄对峙那样。
卧龙先生曾经在齐云山上授他以《心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他是大将军,贾思协的真正传人。毛忠明只学了功夫,贾仪只得了学问,只有他文修武备,是先生真正的衣钵传人。
“贾仪,你听见地下的机杼声了吗?”
贾仪凝神细听,努力不去受外界的影响,尽管左手正在汩汩流血:“能听到一点,但听不真切。”
“好。”陆机强打精神,“你还能操控多少针?”
“左手使不上力。”远处的声音很轻,好像做了什么坏事的孩子,“勉强能御百十根。”
“够了。”陆机给他鼓气:“你有没有发现,这大殿四面为铁壁,而若要铁索出现,地面必定有缝隙。”
贾仪看着满身的铁索:“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么大的机关不靠人为操控,自己运行,一定有所规律。“陆机暗暗捏拳:“你要让它出现一点点小的差错,它就会自我崩溃。”
贾仪一点就通:“你等着,我来试试。”
说着,在微乎其微地空间下,贾仪偷偷地将全身真气灌注进右手,指尖一捻,百根银针便应声而起。
铁索没有一点反应。
“似乎有用。”贾仪忍着因为失血而麻木的左手,全力催使着银针向地面的缝隙里钻去。
银针钻入地面间的缝隙,被强行运转的铁索根根碾碎,每一根银针碎裂,真气便逸散一份,贾仪的脸色便白一分吗。
地面下充斥着咯咯声,贾仪的额头尽是汗水,散落的长发遮住眼睛,他看不清四周的情况,他只能靠越来越微薄的真气去感受。
那是弱小与强大的博弈,他们再无退路可言。
星辰虽小,难掩其明。
咯咯声最终化成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好像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似乎有两秒的失聪。
随后好像牵扯到了什么恐怖的连锁反应,整座大殿都在怒吼。不似襄阳行宫那般木石纷纷落下,椒房殿是肉眼可见地在开裂。
两人身上的锁链骤然一松,贾仪失去了最后一丝真气,手一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双腿已然支撑不住,颓然跪在地上。
陆机在铁索松开的一瞬间,便向前跃出,在贾仪跪倒在地上的前一秒,接住了他无力的身子。他轻轻拍打他的脸:“贾仪,不能睡,我们得出去。”
“贾仪,陆机!”
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毛忠明提着刀,奔丧一般地抢进殿来。借着不那么明亮的月光,看见了殿内跪着的二人。
他是又喜又悲,喜的是他们还活着,悲的是两人状态看起来都不是很好,不知道他们谁受伤了,弄的身上全是血。
“快出来!”
毛忠明挥刀弹开不知道从哪里崩出的铁块,与刀锋相撞的时候发出铮鸣之声:“这里快要塌了。”
陆机抱起贾仪,贾仪却反手拽住他:“沐锦还在里面。”
“我先送你出去。”陆机就要走,却被贾仪死死地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