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无声,食不言、寝不语。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景圆以为墨陈安又打上门来,没想到是提着大刀的官差。
景圆被带走了,景赢询问原因,官差只答“奉命行事”。
抓捕景圆的捕快凶神恶煞,景圆一路问了很多遍为什么要抓他,也没人搭理他,还直接就把他扔在了牢房里,
被丢进大牢的景圆想不通,明明现在景赢还不是大理寺评事,
明明也没有什么连环杀人案,明明他都改变原来的轨迹被赶出了家门,为什么他还是进了大牢?
为什么?凭什么?老天逗他玩呢?!
景策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巧景赢推门而入,便见景策坐在书桌前低眉思索。
景策将手中纸条付之一炬,才看向景赢,“满愚,大理寺怀疑婴燃杀了墨陈安,
理由是昨天墨陈安和婴燃发生了打斗,且有许多人可以作证。”
婴燃,是景圆的字。
景赢眸中划过一瞬的诧异,墨陈安死了?
“死亡时间在子时左右,死亡原因是被人割破颈部动脉失血而亡,墨陈安的尸体被发现在醉云烟的一处偏房中,
而在这之前,婴燃去醉云烟和墨陈安大闹了一场,墨陈安还扬言不会放过婴燃。”
景策话音落地,景赢已经知道破绽在哪里,
“可大理寺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兄长返回去对墨陈安下杀手,只能证明在墨陈安死前兄长和他发生了剧烈的争执。”
景策点头,“但婴燃现在是墨陈安被杀案的头号疑凶,
姑且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会对他用刑,但是荀彧侯府那边也会施压。”
景赢眼光闪闪,荀彧侯府,果然是那个墨家。
景赢又问,“兄长杀机不够强烈,除了那些看见兄长和墨陈安打斗的人证以外,
还有人能证明兄长在墨陈安死亡时间内出现在醉云烟吗?”
景策面容沉肃,“彼时陪伴在墨陈安身侧的伎人名唤净柳,
因入夜时分婴燃来醉云烟骚扰过墨陈安等人,是以她对婴燃很有印象。"
景策右手叩了桌板两下,“净柳说,
她起夜小解时曾看见一个很像婴燃的背影,以为是婴燃又回来捣乱,
没想到刚回房间就发现墨陈安不见了,而后派婢女去找墨陈安,才发现墨陈安躺倒在偏房中,已然气绝,之后就报了案。”
“疑似?”景赢问,
“她的证词可靠吗?光靠黑夜里的一个背影,她怎么断定是兄长?”
“是衣裳,来醉云烟的客人皆是非富即贵之辈,就是醉云烟的小厮也没有穿粗布麻衣的,
可是婴燃去醉云烟闹事时穿的是一件浅灰色麻衣。
那夜净柳看见的背影也是穿着一身浅灰色麻衣,因着与其他人差别明显,是以净柳很有印象。”
景赢蹙眉,“兄长闹事应该有不少人看见,若是与墨陈安有仇之人想借机嫁祸,也是不无可能。”
景策叹气,“是啊。”
景赢当即说道,“此事我会去查验,父亲暂且宽心,
大理寺如今也缺乏定罪的证据,夹在父亲和荀彧侯府中间,怎么也得做做样子。”
景策自然明白,“嗯,小心行事。”
他们两个之间已然有父子的默契,有些事,并不需要说明白,便一清二楚。
在景赢临出门之际,景策才说了句,“给他带点喜欢吃的。”
景赢正站在玲心斋中等待打包,在他记忆中,景圆喜欢吃糕点,很喜欢。
从玲心斋二楼走出来一群书生打扮的人,领头一人的料子尤其名贵,
行走之间似有鳞光波动,那人生得亦是疏眉朗目,神仪明秀。
周围人众心捧月,呈垂拱之势围绕着他,他坦然接受众人的追随,上议经纶国策,下谈诗词书画,
不过短短一段路程,已经将玲心斋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去。
领头那人应对或是打量、或是钦佩、或是艳羡的目光,表现得落落大方。
景赢亦远远地注视着他,眼中神色莫测。
领头的书生只当那是一道寻常的追随目光,不以为意。
那群书生渐行渐远,景赢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
“墨公子果然学富五车,不愧为云京四大公子之首。”
“听说皇上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他呢!”
“是吗?也不知他们那群书生方才又在谈论什么,莫不是和西凉的那场仗?
哎呀,好想参与进去啊,要是能与墨公子结交,我真是死也值了。”
“西凉自然有谌王在,我听说是最近皇上想要下发新政,结果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才不是,我听说是......”
......
景赢接过小二递过来的点心,低垂着眉眼离开,一道劲风吹来,景赢迎面对上,脸被吹得生疼,
景赢心中却在想,墨合玉,族弟死了,你竟然一点悲伤都没有。
墨合玉,好久不见,你过得还真是好啊。
墨合玉,我回来了,你可要小心啊。
景赢笑着,哼着小调朝大理寺大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