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兰辞难得出门散步,他向来畏寒,冬日里总喜欢身拥裘衣,守着炉火暖房,英英笑话他都快长蘑菇了。
收获了一个脑瓜崩的英英此时乖乖巧巧跟在公子身后,讨巧问∶“公子我们去哪儿啊?”
“随便走走,来将军府这么久都没好好瞧过,自明呢?”
“他去虞公子那里取新做好的衣裳了……公子说得也是,入府这么久也没怎么见您和将军说过话。”
仇兰辞拧了眉头,想起那也荒唐,些许不悦道:“好好的提他做甚。”
英英眨眨眼,刚想说因为她看见将军了,话赶话到这了。
仇兰辞此时正低头琢磨那边的怪东西,没看见英英挤眉弄眼,眼前去奇形怪状的雪堆化得只剩个球,他凭着上面插着的两根木棍才依稀勉强辨认出像是谁堆的那雪人。
正看得入神,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洒在后颈,激得他耳根发麻。
“这是你那个小丫鬟堆的。”
仇兰辞猛地回头,身后之人贴的太近,他这一转身快埋进对方怀里。仇兰辞下意识远离后退,不料踩了个空,身形不稳朝着雪人残骸便要落脚。
英英大惊,喊了一声“我的雪人!”,吴钧眼疾手快拦住,将人捞进怀中。
咚,咚……
“没事吧?”
仇兰辞趴在吴钧怀里,二人贴得太近,已然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如擂。
吴钧说话时,来自胸腔的振动,拨乱了似乎拨乱了谁的心弦。
“哇……”
别的不知道,英英这会儿是乱的够呛。一时不知该喜她的破烂雪人可以寿终正寝,还是该惊他家公子在将军怀里,她双手捂着眼,又偷偷从指缝窥看。
仇兰辞回神,忙与对方拉远距离,这次他看准了脚下没在踩空,攥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指尖的余温尚未散去,吴钧蜷缩着拢进掌心,依旧板着张脸∶“侯爷竟视本将军如洪水猛兽,如此避之不及。”
仇兰辞维持着表面的端庄,可听闻他这话时还是忍不住嫌恶:“究竟为何你我心知肚明,不必惺惺作态,有事说事,无事本侯告辞。”
吴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转头吩咐英英:“我与你家主子有话讲,先下去吧。”
英英略有迟疑,他们入府一个多月,没见过这将军几面,对方又凶神恶煞的,她忧心公子被欺负。
只是英英盯了公子许久,自家公子除了脸色不好外,没什么异议地摆了摆手,她又看了一眼这位将军,壮起胆子小声道∶“那麻烦将军带我家公子去屋里谈,外头冷。”
吴钧瞥了一眼仇兰辞冻的发红的双颊和耳朵,淡声应下。
二人去到书房,吴钧去到书桌后取椅子,但仇兰辞守在门口,摆出一副猫儿应激的模样,死死地盯着对方,恨不得离的远远的,更别提坐下,
仇兰辞可没忘这厮有多混账。
吴钧见状但觉好笑,又想到此时笑不太合时宜,便忍下并放缓了语气道∶“可还有不适,那日是某不对,中了圈套,才误伤侯爷。”
仇兰辞错愕,垂眸细细回想:“药?……是那杯御赐的合卺酒?”
那夜吴钧在宴上受了不少冷嘲暗讽,揣着一肚子火气,明和帝还火上浇油,派了个小太监守在婚房门口,端着御赐的合卺酒,吴钧当时以为那皇帝是故意挑衅,便一人喝了两杯,仇兰辞在屋内多少听见了二人的对话。
“没错,”吴钧顿首,眼神微沉,看向仇兰辞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打量:“所以我很好奇,侯爷身上又藏了什么秘密。”
仇兰辞哂声暗讽:“早在赐婚当日,本侯的全部身家该是都呈在了这书案上,你又何必问。”
“侯爷冰雪聪明,不过正因如此,才更加好奇。陛下忌惮我手中兵权,那侯爷呢?”
仇兰辞蹙眉,有些不悦抬眼看他。
吴钧见此神情,明白对方不想说,或者说其中原由连他本人都不知。
吴钧不再追问,反而从容不迫道:“侯爷被皇帝约束,无法报仇,但他管不了我。”
仇兰辞猛然抬头,神色警惕,他倚在门边,看了一眼门外无人偷听:“你要什么?”
吴钧没注意那么多,他此时垂着眼帘,仇兰辞的目光太过澄澈,他竟一时之间不敢对视。
他喉中干涩,顿了两秒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与我行房事。”
仇兰辞木然,反应了一会,想都不想几个迈步上前,抄起案上的实木镇纸反手便砸了过去,随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疯子!”
这是吴钧在门阖上的一瞬间听到的,虽说小侯爷先前也骂了他不少,可此时险些淹没在摔门声中的骂声竟十分悦耳。
吴钧不解地捡起一旁地上的镇纸,这东西方才砸在他肩上,力道不轻,隐隐作痛。
“看来是恢复的不错。”
吴钧弯着唇角,仔细地将裂了纹的镇纸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