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改配方,你看看,这几个月里都改多少次了。”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说。
“你别把纸弄破了,没办法,这东西来钱快,改就改吧,老山不是说有个外地茶商来了吗,等他对我们的茶满意了,再偷偷把做废的那些掺进去。”另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说。
“上次卖的那批都没回信了,这东西不会没什么效果吧?”
“所以他们改配方了,就按纸上的东西去找吧。”
“跟老山通个气,让他赶紧把那几个外地人打发走。”
“去看看。”
随后是关门声。
贴在后门偷听的秦乐心跳一百八,什么配方,什么偷偷掺进茶里,怎么听都像是在做什么坏事,他想到了水贼和五石散。
关门声响起,他赶紧蹲下,看到路上两个人影匆匆闪过,隐没在雾气里。
他推了推后门,没推动,又赶紧跑到前门,想看看是个什么配方。
没想到这两人真没锁门,秦乐推门进去,就看到中间桌子上有张信纸,他没敢动纸,只眯眼凑近去看,看到什么硫磺附子,记下几个名字就跑。
快到茶农,也就是那两人口中的老山家后门时,他看到有两个人影在前面晃。
他赶紧躲在树后,屏住呼吸抓着树干不敢动,树皮扎破指甲缝的刺痛都感觉不到。
还好下雨没月亮,还好有这么重的雾。
这两个人从树旁边骂骂咧咧走过,秦乐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后退,悄悄从后门进屋,后知后觉感到自己手指剧痛。
他看不清手指上扎了树皮,摸索着拔掉这个一碰就痛的东西,然后深呼吸几口气,脚步虚浮去找裴习彦。
“裴习彦,我难受。”秦乐靠着门框,发白的嘴唇张了张。
正在喝茶的裴习彦见他这模样,吓得不轻,茶杯没放稳,茶水洒了满桌。
王茗和老山也站起来,过去问秦乐怎么了。
裴习彦冲过去扶住秦乐,秦乐往他怀里一倒,整个人都软了。
“我肚子不舒服,你给我揉揉就好了。”秦乐埋在裴习彦怀里用撒娇的语气说。
站在一旁的王茗和老山突然尴尬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又坐回去喝茶。
裴习彦朝他们害羞笑笑,扶着秦乐进了房间。
坐在外面喝茶的王茗和老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端着茶杯埋头喝茶。
“怎么了?”门一关上,裴习彦就紧张地问秦乐,方才秦乐在他怀里摸到了匕首,又戳了他两下。
秦乐把自己听到看到的事都跟他说了后,趴在桌上,又说:“他们应该发现不了吧。”
“夜里黑,你也没动那张纸,应该不会发现。”裴习彦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等王兄进来我们跟他好好商量一下。”
“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敢进来了。”秦乐有气无力地说,“你去叫他吧。”
“你肚子,没不舒服吧。”裴习彦试探着问。
“没有,你快把王兄叫进来商量吧。”秦乐把头埋在臂弯,小声说。
他突然也有点不敢面对王茗了,太羞耻了。
等到王茗进来,裴习彦跟他说正事时,秦乐又无所谓了,反正是装的。
“五石散害人不浅,要真让这东西掺在茶里进了各家各户,那可就出大事了。”王茗压低声音,问裴习彦要怎么办。
“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去报官,王兄你和茶农约定好过一段时间再来买茶,到时我们和官府的人一起过来,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裴习彦小声说。
三个人挤在地上,极小声计划着。
门外茶农偷听一会,没听见声音,只当他们睡了,面露厌恶走开。
第二天一早,王茗按计划向老山表达了自己对茶叶的满意,又说还要再去另外几个村对比一下,过几天要是他来了,就是来付定金的。
老山听了笑容满面,自信满满说他一定会回来。
秦乐觉得他的笑里含了一丝得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抱起院子里的大宝远离他。
出了西山村,几人先慢悠悠往西走,在一片林子里确认没人跟来后,裴习彦把装纸笔的小木箱放进暗箱里,让王茗缩在中间,秦乐抱着大宝坐在外侧,驾马快速离开。
还好王茗比较瘦,不然他们三人还真没法一起坐在这车板上。
秦乐这几个月里已经习惯了颠簸,而王茗没有,他被夹在中间,又挤又颠,浑身难受,直到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了,才让裴习彦停下。
“不行不行,我在这附近等你们吧。”王茗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扶着树差点把胃吐空。
裴习彦有点不知道怎么办,牵着马眉头紧锁。
秦乐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转着圈想法子,转着转着,他发现这里已经离他们遇到的第一个茶村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