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摊主按原泥人的样子拿专用泥重新捏了泥人,又让摊主把原来的泥调制成不那么容易坏的泥,捏了一个记道车和马出来。
这下全齐活了,他用新买的盒子把几个泥人都装起来,带回客馆等裴习彦回来。
裴习彦推门进来时天都快黑了,秦乐等了半个下午,都等得睡着了。
裴习彦见秦乐躺在床上睡觉,放轻脚步点了灯,打算把选好的几条路线再看一遍,选一条近一点的在清明前走完,好回来赴陈沐轩的约。
他才展开纸,就被桌上没见过的盒子吸引目光。打开一看,全新的泥人就躺在里面,还加了马和记道车。
泥人形态和之前做的是一样的,但眼前的新泥人明显更精细,就连眉毛都是细细描绘出来的。
他望向床上那个身影,对他的感激之情又增添几分,秦乐这个好似凭空出现的怪人,给了他太多温暖和感动。
他又看了一会泥人,想好了后几天要走的路,吹了灯,轻轻躺在秦乐身旁,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天才黑透,房间里的人就睡熟了。
到了半夜,睡醒了的秦乐在黑暗里睁开眼睛,一转头,就看见裴习彦的手搭在他肩上,还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压住了。
他抽了两下没抽出来,也没管了。
裴习彦这睡姿给他一种被依赖的感觉,他也不记得从哪天开始,跟裴习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再这么发展下去,他都感觉裴习彦要睡他怀里了。
这么个大高个缩在自己怀里,怎么感觉有点诡异。
但又有点期待。
咦,太吓人了。
秦乐摇摇头,一边竭力忘掉这个想法,一边又微微侧身,和裴习彦靠得更近。
很安心,很舒服。
他想到了之前在槐树下睡得那场午觉,也是这样安心。
槐树还是独自立在风里,不过这次槐树居然会变身,变成了裴习彦的样子。而裴习彦在风里梳头发,梳顺以后把头发扎了两个麻花辫,变成了一个又高又帅又美的……
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秦乐醒了。
醒了以后他发现裴习彦真的在梳头,慌张大叫着坐起来。
裴习彦被他吓一跳,跑过去问怎么回事。
秦乐盯了他一会,慢慢清醒过来,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做了个……噩梦。”
“噩梦啊,没事,天亮了,不怕。”裴习彦说完,继续理头发,然后想了一会,又问,“你看到我才大叫的,不会是梦到我吧?噩梦……难不成我在你梦里会吃人?”
“倒不是吃人,就是吓人。”秦乐尴尬笑笑,把梦里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裴习彦听傻了,不明白在秦乐梦里自己怎么会又是槐树又是编辫子的,他后退两步,不再理会秦乐,将头发在脑后束成发髻,要把木簪插上去时被人抢走了。
“要不然,你梳个辫子给我看看呗。”秦乐拿着裴习彦的木簪藏在身后,用此威胁他梳辫子。
而裴习彦把头发散下来,无奈说道:“秦兄,不是我不梳,而是我不会。”
“我会我会,我来给你编。”秦乐积极跑到裴习彦面前,按着他坐下,开始给他编辫子。
他先把裴习彦的头发分成两份,又把右边那份分成三份,然后看着手里的三束头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
裴习彦见他久不开始,叫了他一声,得到了自己的木簪。
“我也不会,你梳头吧。”秦乐躺回床上,回忆一切见过的辫子,想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
他又跳起来,抢走了裴习彦的木簪,“想起来了,这次一定行。”
裴习彦坐在桌前,忍受着不时拔下一根头发的痛感。
秦乐鼓捣半天,编出了一团乱麻一样的辫子,又尝试了几遍,还是不行,终于放弃。
“这次真不抢了?”裴习彦站在桌前,举着木簪看着秦乐问。
“不抢了,等我学会了再给你编。”秦乐一整个蔫了,趴在床上看自己的双手。
“那我们下午出发吧,今日天气不错,应是不会下雨了。”
“啊,今天出发你不早说,我还玩了这么久。”
“不差这半天,你要是想睡,那我们明日出发也行。”
“不用不用,我睡够了,那我们下午往哪走啊?”
“东边。”
“好。”
秦乐想起来他放在桌上的泥人,坐到裴习彦对面指指盒子,示意他看。
裴习彦也坐下,却不看盒子,只是静静看着秦乐,眼里满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