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无,耻,之,徒?"
许聆云听到这四个字时脸色骤变,像被压迫了太久的琴弦,骤然失控便会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罗崇文也配说这四个字来侮辱我?”他气得浑身发抖,却迫于隔墙有耳,不得不压低声线为自己的尊严辩护,“我是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这世上除了他,谁还会妄想对我做无耻之举?"
"你们要搜便进来搜,搜完就滚!别提这四个字来恶心我!"
许聆云红着眼一甩头,正好撞上了孟倾湘那双错愕的眸子。
“你……”孟倾湘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瞪大了眼怔在原地。
许聆云将头撇向一侧,脸上还残留着愤恨的表情,不一会儿他听到了身后的开锁声,又青白着脸走到一旁,露出了身后厚重的铁门。
孟倾湘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要进来了?”
许聆云心情不霁,正想狠狠地挖他一眼泄愤,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孟倾湘又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一阵恶寒顺着许聆云的后背爬上心头,他下意识回头,刚开门进来的两个看守被他的神情吓得虎躯一震,他视而不见地越过他们去看走廊——走廊里空无一人。
许聆云不信邪,慌慌张张地闯进浴室,又辗转到卧室,比那两个看守还要仔细地查看这巴掌大牢房的每一个角落。
“人呢?他怎么……他怎么不见了……”
许聆云又惊又惑,扶着床栏呆坐在床角,全然不顾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如何的疯癫无状。
“诶,你说,他不会真的疯了,出幻觉了吧?”
看守甲碰了碰看守乙的胳膊,在一旁嘀咕道。
看守乙找不到人,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看着像是,咱们……要不要报告处长?”
“报什么告?你没看他刚刚那个疯样,还把我们骂了一通。”看守甲努努嘴,“让处长知道这件事,无非是找个医生来看,又不可能真的把人放出去,这人啊,得的是心病,治不了~”
二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传入许聆云的耳朵,许聆云强自定了定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我或是……昨晚休息不好,做了怪梦,误将现实与梦境弄混了。”
“没有其他人,此处……只有我自己。”
看守互相递了个眼色,讪笑着客套了两句,便退出了009号牢房。
关上门的前一刻,许聆云抬起头,似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快步走向孟倾湘消失的那处。
咔哒声响起的瞬间,许聆云脚步来不及停下,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孟倾湘因为惯性向后退了两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许聆云的「冲刺」,脸上是止不住的惊讶,甚至还有一丝羞涩与无措。
“我去,就算知道了我不是骗子,也不用这么主动吧……”
孟倾湘在短暂的讶异后突然有点想笑,他轻轻拍了拍许聆云的背,语气中带了些许得意,“我都说了,咱俩真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我没猜错的话,骗你来的人就是那个什么……罗崇文吧?我压根不认识他,又何谈受他指使呢?”
许聆云一头扎进孟倾湘怀中后本想挣脱,奈何孟倾湘的拥抱过于厚实,而他已筋疲力竭,只得伏在他怀里,静静地听完了这段解释。
“……你刚才,不见了。”
沉默片刻,许聆云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一打开门,便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是又使了戏法,捉弄我么?”
孟倾湘眼神错愕,这才觉察出不妥。
他原本设计的是看守进门搜查,从他的身上光明正大地「穿来穿去」,如此便可证明只有许聆云能看到他。
但他对这个猜想并无十拿九稳的把握,如果他们真能看见他,大不了一走了之就行,他当初设计这套说辞便是为了将许聆云和他解绑,即便自己跑了,那些人也不能拿许聆云怎么样。
可孟倾湘失算了,他忽略了“开门即失效”的诡异事件,这下可好,许聆云再一次误解他了。
孟倾湘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没有……哎,也怪我忘记跟你说了,你们应该关上门搜查的,这样你就能看到我了。”
“这门仿佛是咱们空间交叠的一个枢纽,只有关上门才能看到彼此,我昨晚便发现了,方才出门时也印证了一番,就很神奇,我也没办法解释这种现象。”
孟倾湘低下头,下巴被许聆云的发丝挠得有点痒,弄得他心也有点痒,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用尽量诚恳的语气轻声道,“如果你还不信我,大可叫人进来再查一回……再查十回我也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若骗你,就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许聆云没有说话,依旧伏在孟倾湘的怀里沉默着,二人谁也没觉得这个姿势别扭,就连孟倾湘也暂时摒弃了那些杂念,一心一意想得到许聆云的答复。
半晌,孟倾湘听到了一丝微弱但平静的呼吸声。
许聆云伏在孟倾湘怀里,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