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淇神情微冷,越发觉得韩风竹有些不成体统:“够了,无事你们就下去好好修炼,我自然有我的打算,难不成我要事事都听从你的意见吗。”
“弟子不敢。”说完韩风竹便狠狠地剜了一眼宋樾,快步走出了议事厅。
其余弟子见滕淇这副模样大气不敢出一下,也都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议事厅。
等人都走完了,滕淇仍觉心烦意乱,她怎么会发无缘无故这么大脾气。
她深吸几口气,仍未感到缓解,便前往府邸后方的竹林中修习剑法,以解郁气。
那里空旷又人烟稀少,正是修行的好地方。
春末夏初,白天和日照时间也变得格外长。
太阳渐渐西行,有风吹来,林随风动,竹影斑驳。
滕淇在一旁执剑而立,双目微合,细细感受着和风、竹息和阳光。
日照渐长,翠绿的竹叶为她遮挡了部分光线;清风徐来,竹叶斑驳错乱。她睁开眼睛,随风舞剑,剑刃划破竹叶,刺穿空气。
打完一套剑法,滕淇感觉心情好多了,果然亲近自然有助于心情愉悦,古人诚不欺我。
接着她回忆起早上引气入剑的流程,跟随感觉,她伸出左手,抚向剑身:“青萍剑意,破!”
面前数十根竹子应声而倒,虽然数量不多,威力不大,但她也非常满足了。
第一次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感觉已经很不错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夜幕悄然降临。
她踏着月色走回小院,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难不成他们在院子开party?
滕淇推开院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水缸旁边喋喋不休。
走近一看,这才发现位于人群中央的不只是水缸,还有宋樾。
宋樾低垂着头,面色苍白,怀里还抱着他的被褥。
他从头到脚连带着被褥,全都湿漉漉的,袖摆还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水,像是被人刚从河里救上来的一样。
她心下疑惑,于是拨开人群,向人群中心走去,却听见韩风竹正在对着宋樾破口大骂:“你个有人生没人要的扫把星,你也敢不听我的指令了?你韩爷爷才是这院内说一不二的存在。”
随着她的位置越来越靠前,站在韩风竹一旁的弟子也发现了她。
弟子扯了扯一旁韩风竹的袖子,见他没什么反应,依旧对着宋樾输出,便索性不再管了。
看着眼前这副场景,滕淇不由冷下神色:“韩风竹,你在做什么?”
“师...师尊?”
韩风竹闻言猛地回头,满脸不可置信。
他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滕淇,只见后者神色冷如冰霜,不由得心虚地看向别处。
“我竟不知你韩爷爷如此大的能耐,还是这院里说一不二的存在,是不是连我见你都要退避三分?”
滕淇指了指离宋樾最近的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弟子向前一步,他看了一眼韩风竹,被对方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磕磕绊绊道:“是...宋樾,他...仗着自己能安排明日行动,便对韩师兄出言不逊,冷嘲热讽。”
“很好,看来你胆子很大了,”滕淇微微笑着,“告诉甘青川,明日夜走山林的人已经找到了。”
听到这话,面前的弟子砰的一声跪了下去,不停地对着滕淇磕头:“求长老高抬贵手,我说,我说,是韩师兄...”
“晚了,给了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她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指向方才拉韩风衣袖的弟子:“你来说,再有半句虚言,你的下场比他只有过而无不及。”
被指到的弟子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他看了几眼跪一旁在的弟子,索性心一横:“回长老,是韩...韩风竹对您上午训斥他的事情心有不满,便将宋樾的被褥扔了出来。”
“等宋樾去捡的时候,韩风竹趁机向他泼了几盆冷水,然后就是您看到的这样了。”说到最后,那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听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滕淇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
她原以为若是碰见这种事情她会冷眼旁观,但到了现在,要是叫她无动于衷,她觉得自己有点做不到。
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男主的历练,但现在的这些人,这些事情全都活生生地摆在她面前,让她冷眼旁观这也有点不太现实。
原本就单薄的宋樾,又因为长时间在外面站着,身体开始颤栗。
滕淇一把扯过他的被褥,扔在地上,接着脱下外袍披在他的身上,看他这副可怜样,更是瞬间怒从中来。
她的人生信条是,没有绝对的好坏与对错,只有人性的善恶。
原主有这样的弟子固然失败,但她才不会继续纵容弟子作恶。
“韩风竹,你平时学的礼义廉耻都到狗肚子去了吗?”
滕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宋樾是你的同门师弟,不是你的出气筒,你这样可有半分师兄的样子?”
“回去之后,我会禀报掌门,将你记作五长老门下弟子。我教不好你,你在天清峰也是白白蹉跎岁月。”
“还有你们这些只知取笑的弟子也难逃罪责。”
韩风竹听到滕淇要将他移到五长老门下后,便无力地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师尊不是也很讨厌宋樾吗,怎么今天却一反往常。
韩风竹回忆着从前种种,忽然顿悟。
原来师尊不是不讨厌他,只是平时根本懒得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