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的男生宿舍楼,跟南区的一样,有些冷清。
值班室内,此刻也没人,挂着和南区宿舍楼一样的牌子。
学校宿舍楼的布局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没问黎言许更多的问题,一路上,默默无闻地,石岩溪一直跟在黎言许身侧。
他们一起等电梯,一起坐电梯,一起走在楼道里。
楼道寂静,但他们的脚步声一前一后,错落地响起。
还算是有点儿懵吧。
短短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内,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他去小酒馆喝酒,然后被黎言许送回宿舍,被黎言许照顾,然后,今天,他们一起骑单车,一起吃饭,现在,他们还要一起去黎言许的宿舍。
哦,对了,现在黎言许还是他的发小。
发小?
应该是用“发小”这个词吧?
还是说“竹马”?
“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达了黎言许的宿舍门口。
下意识地,石岩溪抬头看了眼宿舍门牌:5-703。
他自己的门牌是:7-503。
他们俩的门牌号,似乎也这么有缘分。
一边分神感叹,石岩溪一边在嘴上回答黎言许的问题,“在想,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应该称为‘发小’,还是称为‘竹马’?”。
黎言许边用钥匙开门,“有区别吗?”
“好像没有。”门拉开了,石岩溪这才倏然想起,这是他第一次到其他人的宿舍里来,他蓦地有点儿拘谨,“你,你舍友……”
黎言许看了他一眼,拉开门,“我的几个舍友都已经离校了,宿舍目前就我一个人,你不用紧张。”
其实,在今天之前,石岩溪遇见黎言许,还是会紧张。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无论是在言语还是在内心上,他都没想过反驳黎言许的这句话。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理智上在提醒石岩溪,他们幼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一段模糊的、短暂的回忆并不该成为他的安全感来源;但情感上,石岩溪还是情不自禁地,卸下了很多警惕心和防备心。
黎言许的宿舍格局和石岩溪的一样,已经离开的几个舍友床位和桌位都收拾得很整齐、干净。
黎言许的床位靠近阳台,上床下桌。
他的桌面不算特别乱,放着专业书、笔记本电脑、保温杯、充电器、充电宝。
黎言许把自己座位前的椅子拉过来给石岩溪,“你先坐,东西我得找一下。”
石岩溪依言在椅子坐下。
他坐得端正,眼神跟着黎言许的动作。
不真实的感觉仍在增加。
石岩溪甚至想要自嘲。
暗恋的对象原来是自己早已遗忘的竹马。
这种情节放到网上,大概会有人说他在写书吧。
不过,黎言许跟小时候相比,真挺大的。
身量抽高,变瘦了,也变帅了。
只是,他偶尔别扭、偶尔傲娇的性格似乎还是没改变。
黎言许在抽屉摸了把钥匙出来,然后把书桌旁上锁的柜子拉开,没有多加翻找,他就拿出了两个盒子。
一个大,一个小。
“给你。”黎言许把从柜子里拿出的两个盒子递给了石岩溪,“很久以前就想拿给你的礼物。”
很久以前就想送的礼物,并且还保留到了现在?
黎言许的一句话,很轻易就让石岩溪手中的两个盒子变得沉甸甸,下意识地,石岩溪道:“谢谢,以及,抱歉。”
“抱歉什么?你没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 黎言许站在石岩溪面前,“而且,我还要谢谢你当时没忘记我的生日呢。”
石岩溪的回忆在与黎言许的对话中不断被找回。
他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了。
石女士带石岩溪回乡下那段时间,情绪并不算很好,她刚离婚,并刚带石岩溪改了姓。
起初,石女士并没有将离婚这件事告诉奶奶,因为奶奶会暴怒,会劝妈妈为了孩子算了,会觉得妈妈败坏了奶奶的面子。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石岩溪血缘上的爸爸那方,开始极力在邻里散播石女士的是非,将石女士骂成了这段婚姻的过错方,奶奶听到了。
于是,石女士和奶奶的争吵开始爆发。
起初,她们冷战,一天,一周都可以不对话,但冷战并不能让事情平息,不知道奶奶那天又从哪里听到了些什么流言蜚语,回来就开始打砸东西,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不要脸,贱人”,并怒气十足地说要和石女士断绝关系。
大抵也是受够了这样被骂、被不理解的日子,那天晚上,没能等到天明,石女士就带着石岩溪,以及匆匆收拾的一点行李,离开了小衫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