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昆仑外门的宜清绮浑然不知,欧阳枫的遭遇和想法。
离火墨的霸道反噬和爆炸的冲击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灵力也消耗巨大。
这几天,宜清绮的生活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压抑和刻板的循环。
白天,她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资质平平、任劳任怨的外门杂役弟子。
被派去清理狼藉的废弃丹渣场,忍受着刺鼻的气味和管事弟子钱通等人变本加厉的嘲讽与刁难。
“哟,这不是咱们的‘爆破专家’宜师妹吗?怎么,房子炸了半边,没地方住,跑这垃圾堆里找窝了?”
钱通抱着手臂,斜睨着在污秽中弯腰劳作的宜清绮,语气充满了恶毒的讥诮。
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
“钱师兄说得对,这地方跟她多配啊!炸了宗门房子,可不就跟这丹渣一样,都是废物垃圾嘛!”
“听说王执事罚了她八十灵石?啧啧,把她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吧?我看她只能去黑市卖身咯!”
污言秽语如同潮水般一股脑涌来。
宜清绮握着铁铲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再次陷入皮肉,但她始终低着头,沉默地铲着散发着恶臭的丹渣。
仿佛一尊没有知觉的泥塑。唯有眼底深处,那冰冷的火焰在无声地燃烧。
夜晚,回到那间用油毡布勉强遮住半边天的残破石屋,她立刻投入到疯狂的制符中。
离火墨太霸道,暂时不敢再碰。
她用的是最普通的下品朱砂和符纸。
但目标明确——绘制她能掌握的最高品阶、也是坊间散修最抢手的几种攻击和防御符箓:火球符、金盾符、疾风符。
白天积攒的屈辱和压力,在夜晚化作了近乎自虐般的专注和效率。
精神力高度集中,灵力稳定输出,符笔在粗糙的符纸上飞快游走。
失败率依旧存在,但成功的符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身边堆积。
小松鼠成了她唯一的陪伴和慰藉。
它似乎知道宜清绮心情极差,只是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守着她画废的一张张符纸,偶尔用小爪子扒拉一下,黑豆眼在昏暗的烛光下映照着宜清绮专注而疲惫的侧影。
五天过去。
储物袋里,终于积攒下了厚厚一叠符箓:
三十张火球符,二十张金盾符,十五张疾风符。
这是她压榨自己全部精力和时间换来的成果。
第六天深夜。
宜清绮换上了一身宽大破旧、带着浓重汗味和泥土气息的男式短褐,用特制的灰黑色药膏将脸、脖子和所有裸露的皮肤都涂抹得粗糙黝黑,头发用油腻的布条胡乱包起。
对着墙角一洼积水模糊的倒影看了看,镜中人已然成了一个饱经风霜、为生计奔波的底层男性散修模样。
她将符箓小心地分成几份,藏在身上不同的隐蔽处。
最后看了一眼蜷在破布堆里熟睡的小松鼠,轻轻掩上那扇用木板勉强钉起来的破门,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昆仑外门后山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之中。
黑市不在坊市内,而是隐藏在昆仑后山一处极其隐蔽、被称为“鬼见愁”的废弃矿洞深处。入口被幻阵遮掩,很难让不知情的人察觉。
矿洞内部远比想象中庞大,曲折幽深,岔道无数。
岩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块散发着惨绿色或幽蓝色光芒的劣质萤石,光线昏暗诡异,将洞内形形色色、大多遮掩了面容的修士身影拉得扭曲变形。
空气中混杂着汗臭、劣质丹药的刺鼻气味、血腥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躁动。
低沉的交谈声、讨价还价声在曲折的洞穴中嗡嗡回响,如同无数鬼魂在窃窃私语。
宜清绮低着头,学着其他散修的样子,脚步沉稳地沿着主道向内走去。
精神力却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触角,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疑的气息和角落。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或贪婪、或审视、或冷漠的目光从阴影中投来,如同跗骨之蛆。
她选择了一个相对偏僻、人流较少的岔道口,在一块凸起的岩石阴影下蹲了下来。
没有吆喝,只是将一张画着火焰标记的火球符和一张画着盾牌标记的金盾符,小心翼翼地放在身前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
很快,一个戴着斗笠、身形佝偻的修士踱了过来,蹲下身,拿起那张火球符仔细看了看,手指在符箓边缘的灵力纹路上摩挲着。
“下品火球符,灵力纹路还算清晰稳定…三块灵石,我要了。”
斗笠下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砍价。
宜清绮心头一沉。
坊市里,一张品质尚可的下品火球符,正常能卖到五块灵石。这开口就直接砍掉近一半!
她模仿着粗粝的男声,压低嗓子:“道友,这符灵力充沛,激发迅捷,五块灵石,公道价。”
“五块?” 斗笠修士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