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王胖子粗暴地打断她。
绿豆眼凶光四射,“灵力失控?你一个炼气三层都不到的废物,失控能搞出这么大动静?骗鬼呢!说!是不是在搞什么邪门歪道的禁术?!”
他狐疑的目光扫过宜清绮手中那支一看就非凡品的符笔,又扫过地上碎裂的玉钵残留的暗金色痕迹,那精纯狂暴的残余气息让他心头莫名一悸。
“弟子不敢!” 宜清绮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冷光。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确系练习画符时出了岔子,所用材料…有些特殊,故而威力大了些。弟子愿承担一切损失,修复房屋。”
“承担?你拿什么承担?!” 王胖子嗤笑一声,肥脸上满是轻蔑。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玉简和一支特制的符笔,刷刷刷地快速书写着:
“损坏宗门石屋半间,连带内部设施,影响恶劣!按门规,罚没三月灵石供奉!罚你明天到废弃丹渣场劳作!并限你一月之内,自费将房屋恢复原状!”
他顿了顿,绿豆眼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故意拉长了调子,
“念你初犯,修复费用嘛……给你算便宜点,八十块下品灵石!一月之内交齐!否则,执法堂伺候!”
八十块!
宜清绮的心猛地一沉。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修复半间最简陋的石屋,材料加上人工,五十块灵石顶天了。
王胖子这是摆明了要敲骨吸髓。
她刚刚到手的财富,在购买了流火笔和离火墨辅材后,本就所剩无几,这一下一月内需要支付80块灵石!还要被罚没三个月的供奉!
一下子就负债了七十块下品灵石。
巨大的屈辱感和经济压力如同两座大山,狠狠压了下来。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碎石上。
但人在屋檐下,实力低微,她没有争辩,只是深深地低下头,声音艰涩:“弟子…遵命。”
王胖子满意地将写好的罚单符箓“啪”地一声拍在仅存半截的门框上,符箓灵光一闪,烙下印记,算是生效。
他肥硕的身躯挤出门洞,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宜清绮一眼:
“给老子安分点!再搞出幺蛾子,直接送你进执法堂地牢!”
王胖子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石巷尽头。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间只剩一半的残破石屋。
冷风毫无遮挡地从巨大的豁口灌入,吹得宜清绮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也吹散了些许弥漫的烟尘。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石像。
只有那紧握的、指缝间渗出鲜血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的屈辱与冰冷刺骨的恨意。
七十灵石!一个月!
怀里,小松鼠从她破烂的衣襟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黑豆眼里满是担忧,用小爪子轻轻扒拉着她的衣襟,“吱吱”地叫着,声音细弱。
宜清绮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她低头,看着小松鼠担忧的眼睛,又看了看门框上那张散发着冰冷灵光的罚单符箓。
愤怒和无力如同毒藤缠绕心脏,但外祖母临终前枯槁而坚定的面容,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再次清晰地浮现。
“活下去…绮儿…补全…”
沙哑的嘱托在死寂中无声回荡。
她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不能。
宜清绮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硫磺和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腑,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翻涌的情绪。
眼神重新变得沉静,沉静得如同古井寒潭,深不见底。
她默默地开始清理废墟。
动作有些迟缓,牵动着内腑的伤势隐隐作痛,但她一声不吭。
将还能用的碎石搬开,把碎裂的家具残骸堆到角落,用一块巨大的油毡布暂时堵住那个狰狞的豁口,勉强遮风。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
她盘膝坐在冰冷的地上,开始调息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