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妄想画符?简直是玷污符道!灵石多得没地方花了?”
他的目光又扫过那三块下品灵石,嘴角撇了撇。
满是轻蔑:“王师叔有令!鉴于你今日药圃劳作表现不佳,效率低下!罚扣下品灵石一块!以示惩戒!”
他不由分说,伸手就抓向桌上那三块灵石中最不起眼的一块。
宜清绮脸上血色褪尽,眼中瞬间涌上真实的焦急和屈辱的泪水,嘴唇哆嗦着:“钱管事!我…我今天除虫很小心了…那火线虫…”
“闭嘴!” 钱通厉声打断,一把将那块灵石揣进自己怀里,动作熟练无比。
“还敢顶嘴?再多说一句,再扣一块!”
他恶狠狠地瞪了宜清绮一眼,目光又扫过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石屋,确认没有任何油水可捞,这才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石屋内恢复了寂静。
宜清绮站在原地,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啜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
脸上,没有泪痕。
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眼底深处,是压抑的怒火和一丝冰冷的算计。
她走到墙角,捡起被衣袖扫落的符纸和朱砂,放回桌上。
目光落在剩下的两块灰扑扑的下品灵石上。
一块灵石…就这么没了。
只换来钱通更加肆无忌惮的刁难和羞辱。
她走到那个小小的透气孔洞前。
正午的阳光透过孔洞,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一小块明亮的光斑。
光斑边缘,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是那只灰褐色的小松鼠。它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转着,警惕又好奇地看着宜清绮,小小的鼻子翕动着,似乎在嗅闻空气里的味道。
宜清绮看着它,冰冷的眼神里,那点星火般的暖意再次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她默默地从怀里——那个贴身的小布袋里,摸出今天省下的、仅有的半颗辟谷丹。
这辟谷丹灰褐色,只有小指甲盖一半大小,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这是她赖以维生的口粮。
她小心地将这半颗辟谷丹掰开,取出了其中更小的一半,大约只有米粒大小。
然后,她将剩下的、稍大一点的那小半颗,放回贴身布袋。
她蹲下身,将那颗米粒大小的辟谷丹碎屑,轻轻放在透气孔洞边缘、阳光能照到的一小块干燥地方。
小松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食物的诱惑,飞快地窜过来,叼起那颗小小的碎屑,腮帮子鼓了鼓,又警惕地看了宜清绮一眼,嗖地一下消失在山岩缝隙中。
宜清绮站起身,看着小松鼠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颗更小的、米粒大小的辟谷丹碎屑。
她沉默地将它放入口中,艰难地咽下。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腹中依旧空空如也,只有一点微弱的暖意升起,很快又被冰冷的饥饿感淹没。
她走回小木桌前,拿起符笔,蘸了点清水。
这一次,她用的是左手。
笔尖落在桌面,线条歪歪扭扭,断断续续,画着毫无意义的图案。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做着最无聊的消遣。
窗外的阳光,透过小小的孔洞,照亮了桌面上那个被右手画得精准却最终崩溃的符纹残迹,也照亮了那个被左手画得乱七八糟的涂鸦。
左手,笨拙,失败,毫无价值。
右手,精准,稳定,却必须隐藏。
两块下品灵石,静静地躺在桌角。距离十张劣质符纸,还差很远。
活下去。赚钱。找到线索。
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