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瘦,胖了。”吴元君凑近她,想让她看见,“看我脸上是不是有肉了,我现在找了份新工作,老板他家的饭特别特别好吃,我没有再挨饿了,妈妈。”
“那…就好……”
“嗯嗯,去年栖霞山的枫叶你看过了,我们明年再去,好不好?”吴元君愣了几秒,无奈地笑了笑,俯身替她整理好被子,继续收拾盒饭和水果盒,“你睡吧。”说完仍然觉得不放心。
吴元君找隔壁床的病人借了纸和笔,一笔一划写下。
“明天醒来记得吃饭,这次买的苹果特别甜,要少吃点,但香蕉可以多吃一点点。 ——小好”
一步步穿过医院走廊,吴元君没有失礼数主动去办公室找魏语打了个招呼。
敲门后魏语面露惊喜。
吴元君提着剩下的一些水果进来,照常询问了很多很多母亲的近况。
魏语一一回答完,忽然间他看见吴元君坐立不安,小心翼翼调整姿势的小动作,好奇问道:“怎么了?是心脏那里不舒服吗?要我帮你看看吗?”
“不用不用…”吴元君干巴巴笑了下,他垂头组织语言好几遍,欲言又止,反反复复,最终还是红着耳朵,表情努力维持平静询问道:“班长,我有一个朋友。”
“嗯?”
吴元君:“他半夜突然起来做了一些事……好像没意识,一直闭着眼。”
“梦游吗?”
“对,可能是。”
“然后呢?”
“然后……嗯,然后我想知道,他第二天醒来后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这要去精神科和心理科检查才知道。”魏语道:“我以前的同僚做过类似研究,绝大多数人是不记得的,梦游症一般是释放压力,宣泄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吴元君沉默,想起车雨森白天对同性恋避如蛇蝎的厌恶,而晚上……吴元君不愿意回忆,他起身告别后彻底冷静下来。
钱重要,其余什么都不重要。
吴元君甚至能平静地庆幸,幸好车雨森什么都不记得。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他默默回到车雨森家里,装孙子般继续不敢多看男人一眼。
直到夜半三更,将自己的折叠单人床搬到离车雨森三个房间的角落后,疼得受不了了的吴元君倒吸好几口凉气,指腹轻轻撕开创可贴。
疼,涨涨的,濡湿感没了,可隐隐约约刺痛,不用男人口及就够凸出。
他轻皱眉头,将衣服撩到锁骨那,一不小心滑落,干脆用牙咬住,正要更换新的创可贴时——黑暗中忽然飘来了轮椅和瓷砖摩擦的声音。
车雨森不知道在根本没有门的地方看了多久,冷不伶仃低哑出声: “你在干什么?”
吴元君被跟幽魂一样神出鬼没,那双瞳孔遍布红血丝的车雨森吓得发抖,脑子一片空白,努力想判断此刻的车雨森是醒着,还是又梦游了。
他颤抖着开口解释道:“我……我热……脱衣服。”
车雨森嗤笑出声。
吴元君顿时松了一口气,这种不屑的尾音太熟悉了,太亲切了——不是昨晚那个“一言不发”过来口最自己的神经病,他迅速把衣服拉下来,再迅速把被子裹上,想着车雨森应该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房间没开灯,除了窗外微弱的月光。
胡思乱想的刹那,被一句话打回原形。
车雨森:“安静点,别在这发马蚤。”
“……”吴元君咬紧牙关沉默,他第一次对神经病浮起怒意,马蚤?到底谁特么在发马蚤?
车雨森居高临下审视了吴元君十几秒,随后控制轮椅重新隐入黑暗中。
纹那种东西在胸口是要勾、引谁?
真不安分。
马蚤透了。
……
凌晨四点,还惴惴不安生怕又被含女乃含醒的吴元君全身警惕,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望着天花板,更加恍惚地喃喃自语:“真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