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次数不多,这次感觉格外委屈。
但为什么呢,利威尔忽视就让她那么难以忍受吗,明明她不会在意别人的态度。明渡不知道,她现在想不了那么多。
利威尔手足无措,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像从前那样轻轻拍着背,
“我没有……我不是生气,别哭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难过的。”
连防尘衣都没有脱,看来还是很嫌弃。
明渡借着哭意偷偷把鼻涕抹在他衣服肩膀上。
利威尔知道这一点,他忍得青筋暴起,在把明渡扯下来和按兵不动之间艰难的选择了后者。
这是比任何一次都要大的让步,考虑到对方是利威尔,也许算得上一个里程碑的事件。
明渡破涕为笑,在他肩膀上忍得发抖。利威尔阴着脸把她扒下来,然后换衣服去了。
他大概再也不想要那件上衣了。
·
最后明渡还是和利威尔一起完成了打扫,但介于她的效率,帮助算是微乎其微。
利威尔没有再闹别扭,尽管他还是不肯说是什么原因,也拒绝了明渡把胸牌还给他的行为。
入夜,两人躺在干净的床上。
有不止一个房间,但两人都默认了这种睡在一起的行为。
这种情况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明渡试着回想了一下,大概是从她在利威尔房间过夜那次起,她需要利威尔,渴望利威尔,接着留在对方身边这件事就变得顺理成章,此时想起来,才发现顺利的不可思议。
利威尔好像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观点,他只是沉默的,纵容了明渡的越界,接纳着明渡的所有。
为什么呢?
过去的明渡会很快得出答案,因为她是实验体,因为她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现在她却发觉不止如此,还有别的东西掺杂在其中。
雨不断的打在窗户上,发出的白噪音让明渡犯困,她听见这声音很多次,她喜欢下雨的声音,比安静的环境更能让她平静下来。
明渡不再胡思乱想,她迷迷糊糊的坠入梦中,半梦半醒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位置——利威尔的怀里。
迷糊中的明渡执着的可怕,如果利威尔背对着她,她会抵着对方的后背,如果利威尔面对着她,她会像小猪一样拱着对方直到钻进怀里,然后在温暖的怀里舒舒服服的睡过去。
今夜也是如此。利威尔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孩,她贴的太近,会让人产生亲密无间的错觉。
明渡需要他。韩吉说过,利威尔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雏鸟情节,总之,明渡需要他。
这份需要让利威尔觉得自己是无可替代的。一开始,他觉得自己只要看见明渡活着就好,但是渐渐的,他内心的欲望像被戳破了窟窿,愈发不满足于现状。
能看见就渴望触碰,能触碰就渴望拥抱,而拥抱之后,他又渴望对方的回应。
他希望明渡幸福,但也希望能给她幸福的人是自己。
但怎么可能呢,利威尔甚至无法保证自己活到最后。
如果明渡如韩吉猜测,是像畸变体一样不灭的物种,如果利威尔真的去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他死后,她该如何面对他的尸体和漫长到绝望的生命呢?
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利威尔的心就会变得有些钝痛,让明渡变成那样,他不忍心,他宁愿对方永远都是无知无觉的样子,这样至少不会痛苦。
思考让他冷静,让他不再犯下会后悔的错,但有些东西是不讲道理的,沉默助长了心里的种子,某些想法潜滋暗长,直至无法控制。
喜欢。
他收紧手臂,将熟睡女孩圈刻进自己的领地。
她受潮湿季的影响,渴望抚慰,吸引着利威尔的同时也在吸引其他人。
那些新兵,头脑发热横冲直撞,只被明渡的皮相吸引,根本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糟糕,任性,还有无知。又是多么的狡猾,冷漠,玩弄人心。
她聪明到能够察觉到任何人的情绪,又冷漠到对他人的感情不屑一顾。
一无所知就算了,却偏偏来拨动他的心弦,所有人都知道利威尔有多么的重视明渡,除了她自己。
天真到残忍。
怀里传来咕哝声,然后是明渡挣扎的动作,利威尔这次却没有松手,更用力的将对方勒进血肉中。
明渡醒来,微弱的敲打着他的胳膊,见没有用后改为用力咬了一口,在利威尔放松瞬间滚到床的另一边。
利威尔静静的注视着她,不知为何,那目光是如此的幽深,沉静。
明渡起床气很大,她没有看见利威尔的眼神,或者说压倒性的愤怒已经让她不去在意这件事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换一个房间总可以吧。”
明渡压抑着怒气翻身下床往外走,门在她面前狠狠撞上,利威尔从背后贴上来,将她困在手臂和门之间。
明渡毫不犹豫的推开他——高强度的训练效果明显,在两人不用武器的情况下,明渡能够跟利威尔过个几招。
不过也只是几招而已,才学了三拳两脚的徒弟怎么可能打得过教自己的师父。
短暂的争执后,明渡被从背后以擒拿的姿势按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疼……好疼,放开我。”
利威尔不为所动,他很清楚自己的分寸,绝对没有到对方喊痛的地步。
果然,见利威尔无动于衷,明渡就不再叫了,而是更生气的挣动起来,也不讲究什么技巧了,只是在发泄怨气。
“利威尔!你这个疯子!你突然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告诉韩吉!!!”
利威尔轻嗤一声,“你以为找她有用吗?况且这种时候,你去哪找她。”
现在这里只有利威尔和她两个人而已。
明渡压抑了脾气,尝试以理服人,她放软声音,就像过去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利威尔不言,他的手在明渡腰上摩擦,寻找着什么。
明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诉求,先放开我……”
利威尔打断她的话,
“我再问你一遍,关于我,你还记得多少。”
“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吗?”
“我记得你帮过我。”
利威尔摸出那个胸牌,在明渡眼前晃了晃。
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像是在极力压制某些情绪,
“你记得那些事,不是吗?”
“……”
“回答我!”
一拳砸在明渡耳边,吓得她闭上眼睛。
利威尔的声音可以被称之为咬牙切齿,
“你记得我喜欢你这件事情,却在一边冷眼旁观。”
“我的感情对你来说是可笑的吗?”
这不对劲。今晚的利威尔太陌生了,他的情绪从来没有如此失控外溢,明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对不起。”
又是这句。
“我好像说过,你再说这句话,我会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吧。”
明渡闭上嘴。她感觉钳制着自己的手松开了,随后后脑勺感受到一股力量,明渡被迫抬起头,呼吸骤然被夺走。
激烈的吻,和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带着暴戾的力道,仿佛要把她掠夺干净,明渡尝试反抗,然而挣扎只会带来更凶猛的对待。
没有丝毫的甜蜜,只有绝望和疯狂的意味。
明渡像被拖进水里,水没过鼻尖,挣扎着汲取些许氧气,利威尔气息充满她整个口腔。
终于被放开的时候,明渡大口大口的呼吸,指甲已经在无意中深深陷入对方的肩膀。
愤怒占据了上风,明渡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神,用出了她所知道的,最能伤害利威尔的招数,
“你出气了吗?”
她的情绪在极度愤怒后反而平静下来,眼神冷淡,仿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或者说,你想跟我做更深的事情,在这里吗?”
“可以的,利威尔,反正对我来说……”
她残忍的咬重那四个字,
“没有区别。”
利威尔的手臂收紧了,他眼里的怒意更深一层,仿佛明渡再说下去就会遭到暴力对待,但明渡毫无顾忌的直视着他。
她太了解利威尔这个人了,哪怕是在现在,明渡也完全相信,利威尔绝对不会伤害她这件事情。
目前的行为,已经超出利威尔的极限了。
又是一拳落在明渡耳边,门板深深的凹陷进去,明渡却没有再闭上眼。
利威尔逼近她,似乎是在她脸上梭巡可能会出现的表情,最后,他只是把额头用力的放在明渡肩膀上。
明渡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被困在臂弯里的是明渡,但真正被困于此的好像是利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