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生活将他反复捶打这么多年,早就把自己当成块年糕了,越锤越q弹,练就一身厚脸皮,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能这么快就红了。
整个人像一只熟透了的虾,温序言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红。
因为他现在能感觉自己脸上燥热。
不止颜色像,这种下一步就是被剥开然后端上桌的暴露感更像。
完蛋了。
温序言觉得自己命好苦。
他头皮有点发麻,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口不择言:“我说我在数你眼睫毛你信吗?”
早知道动作快点了,被发现就算了还没真亲上。
亏麻了。
外面月色实在是亮,房间内没开灯也能清对方的表情,温序言简直避无可避。
萧听柏没说话,只是盯着温序言看,眉心微拢,温序言竟然看不懂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但可以肯定的是萧听柏表情很严肃。
温序言闭了闭眼,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拍亮了床头上的开关。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聊会天吧。”
如果有烟,他现在很想点一根来平复一下,但估计会因为手抖,烟都点不着。
装不了,被逮个正着,没办法了。
不知道是不是芳姨做得晚饭里真放了酒,还是温序言鬼迷心窍把自己迷傻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抽风,但是意识又很清醒。
也许并不清醒。
明明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外面淅沥的雨声好像也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他俩呼吸的声音,看着对方,一时间没人说话。
良久,温序言还是开口了。
“对不起。”
萧听柏有些困惑:“什么?”
温序言深吸一口气,对上萧听柏的眼睛,破罐子破摔:“我说对不起。”
“我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突然的表白让温序言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他几乎不敢再继续盯着萧听柏的眼睛。
萧听柏好像更困惑了,他愣了一下,疑惑道:“你喜欢我?”
表情里没有被占便宜的恼怒或者是别的情绪,有的只有困惑。
像是一个初识世界,有些懵懂的小孩,只有困惑,没有其他任何情绪,不会因为陌生人冒犯的行为而拥有强烈的情绪。
此时发生的事只是让萧听柏疑惑了而已。
而已。
温序言脸一下就白了
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话不需要说清楚,只需要一个表情就能预见到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比如现在。
温序言耳边因为气血上涌的轰鸣声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几乎有些发抖,脑瓜子嗡嗡的。
他想过萧听柏的任何情绪,哪怕突然暴怒地让温序言滚温序言都能接受,但唯独没想到是困惑,一点其他情绪都看不出来。
至少不要是这个情绪,这样会显得他好像从来就是个陌生人。
一个无法激起萧听柏任何情绪的陌生人。
在面对不尽人意的结果时,成年人会选择一个尽量体面地方法让自己逃避这些事。
温序言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
他想笑一笑缓解一下,但是实在笑不出来,连嘴角上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维持着一个空白的表情。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开口:“听柏,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连笑这个表情都做不出来的时候。
这太难看了。
也太……不体面了。
萧听柏还是那个眉心微拢的表情看着他,重复了一下他的疑惑:“你喜欢我?”
“对,”温序言表情僵在脸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下意识点头,开口得有些艰难,“我喜欢你。”
“我,温序言,”温序言话都说到这了,没有退缩的道理,他指指自己,又在虚空戳了戳萧听柏的心,“喜欢你,萧听柏。”
“你听到了吗?”
有些话开了个头,就像是把前面多年的交情一起泼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他讪笑一通然后跟萧听柏说“哈哈不好意思啊刚才鬼上身了你别往心里去啊”吗?
又或者是撒谎说跟谢景明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现在就去骂一顿谢景明?
显然这两种借口都太傻逼了,光是想想都觉得降智的程度。
温序言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如此傻逼。
所以话说完的一瞬间,温序言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像是在等待萧听柏的判决。
等待一场独属于他的判决,行刑者只有萧听柏。
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萧听柏眉心微蹙,终于有了温序言期待的“其它情绪”,却复杂得看不出来意思。
只能从微蹙的眉心看出没有什么正面情绪。
萧听柏斟酌着开口:“言言,我不喜欢你。”
温序言缓缓闭眼。
得,又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