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夏并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瘦弱美人,此时恼羞成怒,对着许斯年还真显出几分凶相来。
发完脾气,满夏又见许斯年默不作声,便有些后悔刚才那样大声,板着脸,有些抹不开,哄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不想你搅和进来,唉,也不……也不是,反正就是你别管。”
越说越乱,满夏急的都打磕巴了。
见他这样,许斯年却笑了,问他:“我知道,你是不是怕我惹上麻烦?”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满夏点头,解释道,“你站在这里,容易让人误会咱们是一伙的,回头又去找你麻烦。”
总算解释清楚了,满夏悄悄松了一口气。
许斯年又往前走了几步,在满夏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蹲下身子,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竹竿。
“这个东西不要留在这里,是你找地方扔掉,还是我带回去做晾衣竿?”
“啊?”许斯年这是在干嘛?刚刚不是在做烂好人指责自己做错了吗?满夏手忙脚乱,握着杆子一头说,“我去……”
“算了,还是我去丢吧,你赶快回村长家,路上小心点,别让其他人看到了。下次别选在河边,你不会水,掉下去了反而麻烦。”
许斯年也不是圣母,并不觉得满夏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反而在他看来,陈花香在推满夏下水时存在害人之心无疑,七八成没有考虑过落水者的性命,而满夏今天待他们,便仁慈许多。
挺好的,知道被欺负了还会报复回去。
原以为只会哭哭啼啼。
最终满夏回到了村长家的小院,趁着人都在忙着占卜,悄没声地溜进了杏哥儿的房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杏哥儿几个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他回来,都偷偷朝他使眼色,满夏悄悄和他们比了个手势,表示一切都搞定了。
满夏走到他阿爹身边,兰知站在人群外侧,和他大伯娘周禾香站在一块儿,并没有和大家一块去占卜。
兰知眼神瞟到自家小哥儿乖乖走到自己身边,身上干干净净的,看来没吃亏。
“睡醒了?在家里不睡,跑来占杏哥儿的床,你羞不羞?”
“阿爹,刚才就是突然好困,就很想睡觉。”
满夏拉着兰知的袖子撒娇,周边几个婶子夫夫郎也被他这个样子逗得发笑,兰知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嗔道:“多大的人了,在外面还这样,婶子阿叔们都笑你呢!”
一位身材微胖的婶子靠过来,笑呵呵开口:“夏哥儿,你娘故意吓唬你呢!你来婶子家,就当自己家是一样的啊,刚才我家杏哥儿说你困了眯着了,不许我们去打扰你。”
“桂花婶子好。”满夏开口叫人,心想杏哥儿这事办得可真利索,回头自己可得好好谢谢他。
这边闲话聊着,那边占卜的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喜悦的惊呼声,想来应该是有人投出了好兆头。满夏往那边瞧了瞧,被人围在正中央的,果然是陈母,她今日换了身衣服,是料子簇新但样式老气的藏青色袄裙,头上仍旧插着银簪。
周边的几个妇人夫郎笑着与她谈话,说了什么听不清楚,但应该是颇合她意,满夏看她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见她笑了四五次。
就在这时,陈母偏过头,刚好与满夏的目光对上,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想到儿子,又很快扯起一丝笑容,朝着满夏微微颔首。
满夏也扯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算作回应。这考上了秀才果然不一样,以前村里人提起陈家的寡妇,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疯子,好好的小子非要送去念书,搞得饭都吃不上。
可瞧瞧现在,占着村长家的院子,喝的是村长家的茶水,大家却把村长媳妇撇在一边,一窝蜂地跑去围着不相干的人巴结。
这钱花得可真不值!满夏总算是理解了杏哥儿的烦闷,真是闷在心里没法讲。他装作不经意看了眼姚桂花,觉得真不愧是村长媳妇,小河村内眷中的佼佼者,都被人挤到外圈了,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众人围在院子里热闹了一下午,天色渐晚,该做晚饭了,陆续有人告辞,满夏跟着兰知留下来帮忙收拾。
舟哥儿下午也来了,仗着人小,在院子里“婶子阿叔阿奶”混着叫,塞了一肚子的零嘴,撑得直打嗝,完全不想跟他娘回去做饭。
“娘你先走,我留下来玩一会儿。”舟哥儿老神在在,背着手挺着肚子慢悠悠走到满夏身边,挥手让他娘先回家做饭。
周禾香气得牙痒,虎着脸道:“等下天黑了,我可不会再跑一趟来接你,你自己回去,被狼叼走了我不管。”
舟哥儿吐着舌头,摇头晃脑:“我才不怕,我和哥哥阿叔一块回去。”
古灵精怪的小家伙逗得兰知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大嫂,你有事就先回吧,等下我让夏夏把舟哥儿给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