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私下商议,李琅月在曲江附近找,沈不寒去圣都的各大名园里找。最后还是沈不寒先找到的。
那朵名贵的姚黄只在沈不寒手里停留了几个时辰,待宴席散罢,那姚黄便插在了李琅月的窗前。
李琅月满含期待地望着沈不寒,就是花王姚黄在她粲然的笑靥面前,都会失了颜色,引得沈不寒不禁出神,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不会是想给崔佑虔透题,让他好速速摘了花,献给你的小侄女吧?”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不行,两边都能卖个人情。”
“不行。”沈不寒果断拒绝了李琅月的提议,“你还是得先把陛下与崔氏之间的过节和福安公主讲清楚。”
李琅月苦恼地挠了挠脖子,正在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那边李顺懿已远远地朝李琅月招手。
“小姑姑快过来呀!一起来玩呀!”
李顺懿和宫人们正在玩投壶,像一只灵巧的小燕子神采奕奕。
“定国公主来了,那咱们不全都输定了。”一旁的宫女和李顺懿打趣道。
“那怎么了?”李顺懿全然不在意,“那小姑姑拿大彩头,咱们拿小彩头嘛,本来就是玩着开心的,非要论输赢就没意思啦。”
李琅月见状,刚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吞了回去。
“来了!”李琅月朝着李顺懿的方向走去。
“小姑姑,刚才那西戎公主真的太过分了!”
李顺懿替李琅月鸣不平,随后又将侍女全部支开了一些,俯身在李琅月耳畔低语道:
“我去求过父皇,问父皇能不能拒了这桩和亲,可父皇母后都说这是小姑姑您自己的意思。小姑姑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大人的事,小孩别多问。”
李琅月轻轻弹了弹李顺懿的小脑门。
“这个不能问的话……那我能不能问个别的?”
“什么?”
“就……一般探花郎寻花,多久能寻回来啊?”
“一般一个时辰或一个半时辰左右吧,不过两三个时辰也有可能。甚至宴会散了都寻不回来的也不是没有。”
“那……那如果探花郎没找到花,被其他进士找到了会怎么样?会受什么罚?我听说小姑姑中举那年高祭酒就没找到花,是沈大人抢了先。”
“不知道,得看陛下的意思,想知道就去问你父皇。”
“那我这不是不敢吗?”李顺懿一张精巧的小脸瞬时便耷拉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父皇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崔小侯爷……”
李琅月投壶的手一顿,本来话都到了嘴边,又转了一圈:“没有的事,你别多想。你父皇现在是大昭的君主,言行处事上肯定比做王爷的时候严肃些。”
“也对,不过那年到底罚了高祭酒什么啊?”
李顺懿依旧锲而不舍地追问,不得到李琅月的答案,李顺懿到底放心不下。
“没什么,就是罚做了两首诗,又罚当众舞了一段剑。本来游街寻花就是个让众人开心开心的游戏,没那么多讲究。”
“这个惩罚好啊!”
李顺懿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作诗和舞剑,都是小侯爷擅长的!”
“本来我还担心万一崔小侯爷输了怎么办,那现在看来输了赢了都行!”
李顺懿得知了传说中的“惩罚”,心情如春阳一般明媚,取来箭矢轻轻一投。
“咦?中了!我竟然也投中了!小姑姑我投中了!”
“嗯,真厉害!”
李顺懿高兴地跳起来,就像一只偏偏飞舞的小蝴蝶,兔耳朵一样的发髻垂在耳朵两侧,俏皮地扑腾着。
李琅月有时候觉得,生在皇家,就注定是生在血雨腥风的漩涡,像李顺懿这般一直被李宣赵蕙宁精心呵护着,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到现在还这么天真单纯,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李琅月有时候,又会发自内心地羡慕李顺懿。
因为李宣和赵蕙宁足够爱李顺懿,李顺懿才能如此无忧无虑。
李顺懿所拥有的父母之爱,她从未得到。
福安福安,顺意顺意,李宣和赵蕙宁从李顺懿出生,对她的期待就只有幸福平安,顺心如意。
如果她有的选,她也愿意做李顺懿,而不是李琅月,更不是谢离……
算了,李琅月心想,李顺懿和崔佑虔之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那花能不能被崔佑虔寻得还说不定,就算崔佑虔真把花寻回来了,他也未必会把花给李顺懿。
对李顺懿来说,崔佑虔是当年赏花宴上一眼万年的人。
可对崔佑虔来说,当年帮助李顺懿,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以崔小侯爷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的性子,也会出手相助。
更何况,以清河崔氏的显贵,崔佑虔那般无拘无束的性子,也未必乐意做驸马。
陷得深的人是李顺懿,从来不是崔佑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