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捏着自己被加急的检验结果,快要把薄薄的纸张盯出个洞来。
数值和半个月前的检查相差不大,所有的指标都显示,她仍然是一个徒有腺体,却无法分泌信息素的Alpha。
那刚刚在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中午休息时间结束后,PGRC所有没分去值班和门诊的医生们齐齐集合到了大会议室,但似乎有其他科室的医生也凑了过来,因此本该余裕的座位竟然有些不够。
其他医生愿意来学习,也不能给人赶回去,没办法,会务只好临时又从其他会议室补了点椅子。
温蒂坐到摆好了名牌的位置上,随即被递了几本册子,随手翻了翻,是这次研讨会的材料。
她的目光落到目录上某篇文章的标题:《Omega信息素对Alpha行为调控的分子与神经机制》。
啧……
C国的研究领域真的好……激进啊。
要知道,在进入现代之前,对于AO信息素与腺体相关的研究,其实一直都还属于缺乏科学依据的经验论。
由于信息素与其影响机制本身已经是分子层面的问题,而现代医学对分子层面的发现与应用,起源于七十多年前。
早期,学界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于机制研究,直到一篇论文得到切实验证,才终于基本明确了腺体与信息素之间的作用和反应机制,为抑制剂的研发提供了理论基础。
而那篇《AO信息素的分子机制》,发表时间距今不过三十余年。
而此后,便是【腺体抑制】领域发展的黄金三十年,重要的学术研究与实践成果,几乎全部都集中在如何更有效地调节和抑制信息素的产生。
之所以会形成如此局面,实在是因为,需求推动发展,占世界总人口三分之二还多的AO群体,饱受易感期和发情期的折磨已经太久太久了。
但没想到……C国这二十年来,不仅弯道超车在抑制剂研发方面疯狂突破,甚至已经把前沿领域的触角伸到了【行为调控】!
要知道,这类研究……可是当年军国主义投入最大的领域!
温蒂深吸一口气,翻到第72页,认真拜读起来。
其实这篇论文她早已看过无数遍,不如说,饶教授所有的论文,只要公开发表能被找到的,都被她翻来覆去研究过。
毫无疑问,饶教授是当今学界最顶级的大牛之一,是能以一己之力推动学科跨越式进步的狠人。
但今天亲眼见到偶像,她却不如之前设想的那样开心。
不仅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差点丢了面子,还因为……
对方似乎和她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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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议室是PGRC设备最先进、用料最讲究的区域之一。
当然,没法和手术室、检验室比,毕竟这里最贵的设备也不过就是那套环绕立体音响……
但会议室的人体工学椅可比办公室里的舒服多了,也不知道设计师们怎么想的,是觉得医生们就应该忙得根本坐不下来么?
但这把采购价极其不菲的椅子,的确多次拯救了几位年纪大些教授的腰。
人老了,又事务繁忙缺乏锻炼,稍微坐久一些就针扎似的疼痛。
因此这会,能看到各位教授们喜笑颜开地摸到自己的位置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继续刚才在门外没聊完的话题。
温蒂的目光有些隐蔽地落到了斜对面的人身上。
对方的衣服已经换过,身上穿的是她们医院的洗手服和白大褂,应该是上午进过手术室了。
此行的六位学者来自四个不同的国家,饶教授的同僚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士,此时正附在她耳边,似乎是用母语在说些什么。
她虽然腺体半残,但却能异常清晰分辨出其他人的信息素,对方明显是个Alpha,虽然能感觉到是已结合的,但这样亲密的行为还是有些让人上头。
咦?我为什么这样想?
温蒂兀地被自己的思维惊到。
天啊!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饶教授就算是和其他同事举止亲密了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啊!
这种邪念可千千万万,别,再,出,现了啊!
真是吓死人了,原来Alpha是这么冲动的生物么?
真是谢天谢地,她的腺体一直以来都没什么用。
温蒂低下头试图认真研究手里的论文,却发现眼前的文字都恍恍惚惚,混作一团,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开始用做冥想的方法平心静气。
强大的意志力终于让她熬到了开场,但整场研讨会,她都备受煎熬。
台上的教授们在分享最前沿的研究成果,她的老师同事们在积极提问讨论,她的教授在频频关注她的状态,似乎还在担心猝死的风险。
而她,竟然在拼命梗着脖子,让自己不要往那个身影的方向去看。
即便如此,余光还是多次落到那人的侧脸上。
呜呜呜,Alpha怎么会这么难啊,所以抑制剂的研究才发展得如此之快么。
温蒂觉得自己待会中场休息的时候,可能需要去问同事借点药。
毕竟,她是从来不需要抑制剂这种东西的,自己更不可能备了。
但在她走出会议室前,疑似一切异常的罪魁祸首,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