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身上怎么这么冷?”陆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抬手覆上贺秋停的额头,又去拉了拉他的手,当场怔住。
太冷了。
冷得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贺秋停的手和往常柔软细腻的触感不同,此时此刻僵硬麻木的像是一块石头,一块从雪里挖出来的石头。
“怎么…怎么冷成这样?”陆瞬皱起眉,双手捧住他硬邦邦的手指,一根一根捋开,“你说话啊,怎么回事?”
“…可能是低血糖了,有点晕。”
又是这个借口,贺秋停想不出别的来。他眼睫颤了颤,任由陆瞬摆弄,看着自己苍白的皮肤被捂出了一点血色。
他居然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冷眼看着陆瞬捧着自己的手,一遍遍笨拙地揉搓,边揉边往里面哈气。
慢慢的,身体那阵磨人的不适感消失了…
寒凉和僵麻从四肢里退去,贺秋停才重新直起身子,从陆瞬怀里挣脱开。
“我没事了。”贺秋停的表情淡漠得和方才判若两人,转移话题道:“电厂的合同你签好了?”
“嗯。”陆瞬不放心地盯着他,随口应着,“我让Ruby带走了。”
“那你找我是还有别的什么事?”贺秋停诧异问。
“想看看你。”陆瞬坦白说,“昨天晚上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我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怕你真的有什么不舒服。”
他皱着眉,轻叹口气,“今天一看,你的身体果然是不太好,下午有事吗,我带你去医院检…”
“打住。”
贺秋停打断他,“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我的身体不会、也不能出现任何问题,陆总不要乱说,这个消息一旦从你口中传出去,对我的股价影响可是会很大的。”
“身体重要还是股票重要?”陆瞬问完了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果不其然,贺秋停微微一笑,一边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不假思索地吐出两个字,“股票。”
“下午有事吗?”陆瞬不想干别的,就想把他拖到医院检查一下,才能放心,“电厂那边有条新的接入方案,能节约一半预算,需要你去实地看看。”
他向来如此,想做的事不折手段也必须干成,哪怕是坑蒙拐骗。
贺秋停似乎真的心动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明天吧,今天约好了要去三号工地。”
澜都三号地是最偏远的一个地块,位于城市近郊的低洼一带。
“今天别去了吧,天气预报说有红色暴雨预警。”陆瞬说。
贺秋停抬眼看了看外面的晴天,并未放在心上,“没有那么严重,应该不会下了。”
他说完,开始低头审核桌上的报表,专注地看了半晌后签了字,一抬头发现陆瞬还在。
“你还没走?”贺秋停愣了愣,差点忘记办公室还有个人,眉毛微微一挑,“蓝逐制药股价暴跌,我以为这两天你会很忙。”
“你真没事吗?”陆瞬的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他语气凌厉起来,强势道:“贺秋停,你跟谁演都成,就是别跟我演,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必须得告诉我。”
贺秋停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张开嘴唇,刚要说话——
“我知道你没有要复合的意思。”陆瞬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屁话,“不用解释这些没用的。”
说完,陆瞬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云际后,他的左眼皮就开始狂跳不止,强烈的不安感一阵阵涌上来。
陆瞬下午有两场会,但全程心不在焉,他转着钢笔,撑着脸望向落地窗外的天空。
天一点一点黑了下去。
轰隆—
直到一声闷雷炸响,城市的天空惊现一道闪电,不远处的云际在雨幕和台风沙尘中模糊成一团黑影。
会议终止,公司上下的员工喧闹着围到窗边,透过玻璃往外看,眼看着楼下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大风下疯狂摇摆。
“这天气变得太快了。”
“我去,这大雨,这大风,这还能回去家吗?”
“别想了,今天加班睡公司吧,广告牌都吹得满天飞了!”
…
听着他们的议论,陆瞬只觉得烦躁。
暴雨开始下,狂风呼啸着。
窗外的可见度越来越低,天色吓人,说是末日也不夸张。
这样恶劣的天气,陆瞬也是第一次见。他没吭声,兀自走到了窗边,拨了贺秋停的电话。
打了七遍,没人接听。
陆瞬穿上冲锋衣外套,拿起车钥匙,下楼的时候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Ruby拦住他,难以置信地指了指外面的天,“陆总,这天,你要出去!?”
陆瞬点一下头,只是简短回应了一句。
“我睡不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