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刺耳的电话铃声刺破了寂静的假象,深夜的殡葬店赫然亮起灯光。
师追辛似刚起身,胡乱披着一件外衣,连助听器也只是匆忙戴上一边。
他偏头拢着耳朵,将电话接起,语气从容不迫:“这里是吉祥丧葬店,请问是需要金纸、花圈还是寿衣呢?”
被通讯扭曲的声音急促到崩溃,急促的喘息过后,极小极小的声音极为惊骇的低问:“师老板、师老板你在店里吗?”
“来,到窗边来。”
……
师追辛拉开二楼的帘子,惨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灯光将他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模糊不清。
在外人的视线中活像是只孤魂吊鬼,高高的悬在头顶。
电话里的声音更加恐惧了,他哆哆嗦嗦的低语:“师老板,有鬼、有鬼……不是你、是你身后,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嘿嘿,现在它来找你了,它来找你了……”
师追辛:……
真的吗?一言为定。
电话中的老李赫然爆发出一声极为惊恐的尖叫声。
“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找他!找他!”
“你看到了什么?”师追辛问。
“啊啊啊——”
回答他的是一声短促的尖叫和猝然挂断的电话。
火葬场出夜车的人规定至少要有两个,但或许是为了挣更多的钱,今天是老李一个人出车。
师追辛冷眼看着老李趴在车窗上,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拼命往外挤,像是一只蛆虫般在车里打转似的拱来拱去。
两只尖耳朵擦着他的手臂钻出,在空中灵敏的抖来抖去。
“希和。”
师追辛顿觉手痒,一把掐住祂的尖耳朵,咬着字句危险的眯起眼睛。
“不是我。”“恶鬼”莫名甩头,剪影般的无面猫脸上人性化的出现了极大的困惑。
祂为师追辛的污蔑感到极大的不满,垫着爪尖,小马驹似的“哒哒”跟随在他身后。
“你觉得是我?”
祂恶声恶气的质问着,炸毛般的躬起背部,尖刺般的阴影从剪影的边缘挤出。
祂恶狠狠的喵喵直叫,追着师追辛往楼下走。
师追辛匆忙间穿好衣服,将助听器戴进耳朵,临出门时他一把将炸毛纸片猫薅进怀里,手掌顺过竖起的尖刺。
面对外面一片漆黑,他本能敛起眼睛,语气笃定:“不是你。”
纸片猫猫顿时僵住,尖刺“砰”得缩回体内,模糊的边缘海浪似的抖动起来。
“哼~”
祂傲娇的轻哼一声,黑影勾来镜框,将它架到师追辛的鼻梁。
“你也不怕栽沟里去了。”
镜片架上,师追辛的世界瞬间清晰明了。
他安抚“恶鬼”:“好乖好乖。”
师追辛抚摸它的脑袋,像是在摸一只乖狗狗。
“……”
尖耳朵不悦的扇了扇,不耐烦的踢踏着脚步。
正此时,一声尖叫再度响起。
师追辛撸起袖子,礼貌的敲了敲车门。
他俯身,透过并不清晰的车窗看清了里面不断扭曲挣扎的老李。
“得罪了。”
师追辛手臂发力,一只手按住车门,一只手抓住车柄,稍稍用力,青筋在手臂暴起,只是一个瞬间,老旧的车门“砰”得一声,硬是被他整整齐齐的摘了下来。
他眉眼悲悯浓艳,贯彻没有表情的脸默然极了,像是某种金雕玉砌的脆弱贵物。
只是在此刻,他架着手臂,活像是从黑暗中走出的黑涩会般强势,一手“摘”下车门,捞也似的将老李从车里拎出。
老李吓得一哆嗦,就见他视线一扫,整个人翻进车里,从车座前捻起一根金色的毛发。
“这是什么?”
师追辛翻出不合时宜的几根猴毛,他瞬时蹙眉。
“运尸车不运死人,运猴子?”
“你你你——”
老李心虚得不行,被风一吹,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顿时惨叫一声,惊恐的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拔腿就跑。
他车也不要了,活像是被鬼追,还带着几分庆幸,直直的冲向马路。
在即将冲出路口时,一辆大货车从斜里拐过弯,猛按喇叭。
他瞪圆了眼睛,满脸惊恐扭曲了五官。
突然背部一痛,整个人在货车撞上之前飞出数十米,在地上翻滚一圈。
昏迷前,他眼前出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直挺挺站着那个说:“没死,叫个救护车。”
小小的那个晃动着尖耳朵,尖锐的声音溢满了幸灾乐祸的恶意:“丢这里算了,反正也没死不了,自己醒了就走了。”
不、不要……
救救我,救救我……
老李瞪着眼睛,恐惧的眼泪从眼尾不断滑落。
“希和。”
师追辛一把掐住“恶鬼”的尖耳朵,语气逐渐加重。
“恶鬼”的尖耳朵抖不起来了,祂咕哝几声,隐约听见几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