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海伴书早已习惯了自家娘子的这股做派,早已入了角色,问海愁眉不展道,“哎呦,我那可怜的姑妈哟,怎么好生生的就死了呢……”
伴书不语但是拿着块破布在一旁擦脸,啊不,拭泪。
众人:“……”
泽玛看了一眼哭天哭地的问海,然后看向旁边不语只是一味擦脸的伴书,最后转向面无表情的徐愁海,小声感叹道:“原来你们其实是这样的啊!”
徐愁海,“……”不,我不是,别把我带上!他虽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可他知道对方一定想偏了!
秦兆玉又看了眼天色,转眼看向城门外稀稀拉拉的几只队伍,问道,“你们身上是否带了钱财?”
问海点了点头,笑道:“娘子,你这就放心吧,我们现在家资还是有些的……”
秦兆玉看着城门前百无聊赖的守卫们,点头道:“既然如此,趁着人少,看管不会过于严苛的份上,我们拿钱打进去!”
问海看着她,调笑了一句,道:“往常娘子千方百计避免这些戍卒收受贿赂让细作入城,如今自己反倒'知法犯法'了?”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踏上了商君的老路,我亦不悔。法家因重法而死,死得其所……”她从不怕死,她只怕死的没有价值……
问海摇头,“那还是算了吧,与其像商鞅那般死在自己制定的法度之下,不如活下来看着自己的宏图怎样发展!”
一行人装模作样地走到了一处商队旁,问海承担了外交的责任,她下马后与那群人交谈了什么,说话间对方时不时向秦兆玉一行人这边望,秦兆玉拱了下拳,装着悲伤的模样,身后一群人连忙拭泪。
其中泽玛最沉浸,或许是方才问海两人的表演给了她灵感,她高声哭喊着,感情十分真挚,奈何差点因为梁国话说得不好暴露,徐愁海连忙捂住这孩子的嘴,谁知道这孩子挣扎的模样显得他们更可怜了。
问海,“……”有些夸张了吧妹妹?
谁知她一转头,那商人眼中透出几分怜悯,她呆了呆,然后趁势连忙将怀中沉甸甸的铜钱塞到那人手中,那人掂了掂重量,又看向远处哭喊的泽玛,感叹道:“世事艰难啊……算了,既是来奔丧的,又确实可怜,我就当作做慈善了,你们过来吧。”
也许是上苍保佑,又或是金钱的力量,众人这次进城顺利的不可思议,唯一的困难,那守城的戍卒也被那队商人打点的十分满意,摆摆手就让众人进去了。
见事情如此顺利,秦兆玉抚着泽玛的脑袋,笑了一下,“多亏了泽玛的演技,我们才能如此顺利,这样,进城后我请大家吃顿好的!”说着她看向了一旁的问海两人,眼神中透出几分温情。这是她们几人的约定……即使,即使御琴两人不在了,剩下的人也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问海,伴书闻言眼底俱是一酸,但她们都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只是吸吸鼻子,笑着答应了。
众人奔逃多日,吃喝住行都十分简陋,仅是达到生存的标准,如今终于入了城,自然是要休整两日,此外,秦兆玉也想联系一下自己人看看这云州的形势。
泽玛感受着头顶的温暖,心中也有些期待起来。
众人下马牵着马行了一阵,心中却越发怪异。
只见偌大城池之中,道路两边肆馆门户破败大开,布旗铭牌早已残破,断折在风中不住摇晃,发出吱呀的老旧声音。
各处街巷中,妇孺蓬头跣足,背负着张破旧席子,怀中用破布包着什么,远远听着有婴孩的虚弱泣声;浑身脏污的看不出面容的老者蹲坐在一旁,神志恍惚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来往的行人俱是行色匆匆。
秦兆玉几人路过一暗巷之时,有一棕黄色野狗不知从何处蹿来,四脚一蹬便叨向了一个老人的手,老人哭嚷间被拖拽了数尺却并不松手,问海看不下去上前一脚踹向了那黄狗头上,黄狗吃痛之下呲牙想要咬她,又被她一脚踹飞,不过数息便跑没影了。
野狗逃跑后,它口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问海有些奇怪的捡起来,还没拿稳方才那位老人爬着冲向她,将她手中的物件捡了回去,生怕她抢夺了一般护在怀中。可问海已然看清楚了那老人护在怀中的是何物件,那不是什么金银宝物,也并非是什么救命的食物,而是一只巴掌大的草鞋……
那老者的口中嘟嘟囔囔着,问海几人听不清楚。她问了一旁的老妇人,老妇人看了两眼,叹道:“那是他孙子的草鞋,前两日饿死了……”
众人心头瞬间一窒,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此时一切安慰都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
“这云州城怎么会变成这样?”伴书有些吃惊,她离开前云州与北疆一战已经胜利,城中百姓虽贫苦,可尚且能够饱腹,如今不过一月,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