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不见,现在仔细看来,”
——你心怀怨恨逃跑时,可否有回头看过她的脸?
“你简直和我一模一样啊……”
宛如宣判一样的话语,像是无数带着剧毒的针一般扎进千森拓的脑内,被瞬间斩断的弦带着强烈的恶心让他忍不住弯下了腰,
无法抑制的干呕在沉寂的院内响起,死死捂住自己嘴的男人,带有茧的手指深深陷入自己的皮肉,
但他还是极力的抬起头,最后一抹夕阳照进他金色的瞳孔,瞬间被那里过于强烈的色泽吞噬的一干二净,
狼狈垂落的刘海没有干扰到他的视线,他依旧看清楚了那张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强烈的恶意与庞杂粘稠的情感宛如实质般向他袭来。
不应由人类器官感知到的东西超出了这个新手的处理范围,几近崩溃的他无法用理智约束暴走的力量,
“像你这样的人,”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 ”
因此这本应只是人类无力的低语,却纠缠起不详的咒灵,
【去死。】
似乎是被那从发丝中透出的畸艳色泽刺到了,恍惚了一下的男人,站直了身体,原本漫不经心挑在指尖的匕首被重新握住刀柄,
然后,刀尖向内,用力刺了下去!
刀刃刺开皮肉,就在脆弱的颈骨发出瓷器开裂细响的前一秒,从一旁袭来的身影扑倒了站在缘侧上的男人,
“住手!”
死死握住男人手腕的草香唯艰难的按住身下的人,但已经完全没有意识的傀儡力气却大的可怕,
鲜红的血液从割裂的肌肉渗出,染红了互相角力的手,
“快来帮忙!”
眼看那刀尖依旧在缓慢的陷入,棕发少年头也不抬的喊道,
还没等他的话落地,已经从围墙上翻进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快速压制住了被迫自杀的男人,
“喂!老实一点!”
虽然看着消瘦,但这位才步入老年的男人依旧保留着壮年时的力气,
咒令的加持与不想让他的伤口产生二次撕裂的想法,让这二对一的控制进行的意外困难,
勉强压住他动作的萩原研二抬头,“不行,他一直在反抗,只要我们松手就会立刻自杀,要不先把他打昏再捆起来?”
然而,他的提议并没有得到回应,顺着少年目光看去的半长发男人,看见了呆站在院子里的店长,
“千森先生……”
似乎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又似乎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依旧闪烁着非人光芒的瞳孔里一片恍惚,
那暗金的虹膜急剧坍缩,扭曲成放射性的裂痕,宛如无路可退的应激野兽。
那急剧的喘息与死死握住匕首发颤的手,在看到男人的瞬间,优秀的洞察力便在萩原研二的脑中发出尖锐的警告,
“等等!”
不详的预感让他下意识的向千森拓的方向倾斜,但仅仅是放松了一瞬,手下瞬间反扑的力道又将他再次拉了回去,
暗红的血液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中晕开,差点挣开禁锢的‘傀儡’被重新死死的按住,
“可恶!”完成了同样动作的松田阵平咬牙,一滴冷汗划过他难看至极的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与人类的意志无关——”
“力量就仅仅是力量。”
回答了他这个问题的少年没有回头,径直走下缘侧的他,来到倒在院子里的男人身边,
“呐,现在轮到你了,”蔓延的血水荡起细细的波纹,毫不在意自己被染红的衣物,跪坐在千森拓身边的少年问道,
“生还是死?你选哪一个?”
“……”
低垂下头靠近濒临死亡的人,少年有些长长的棕色发丝顺着重力从肩头扫落,暴露出主人纤细白哲的后颈,
安静到可怕的院子里,只有黏腻的水声在流动,不知从这一片寂静中得到了什么答案,重新抬起头的草香唯露出苦恼的神色,
“听信这种人渣的话的你,也是个笨蛋呢,”
“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这种事完全无所谓吧?”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真理似的他,头疼般的点上自己的额角,不解的歪头,对着身旁已经无法做出回答的人问道,
“你不是找到过答案吗?”
晚秋的风吹开他颊边的棕发,沾染上的红色血迹如刚凋零的花瓣,却遮不住那浅淡的笑意,
“而且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哎,”仅仅皱了一瞬的眉头松开,刚刚还让人选择的少年,任性的剔除了得到的错误答案,
“所以,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