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回答不见荷。
“水飘蓬,擅自泄露吾之谋划,吾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水飘蓬面色一变,不及开口又听织语长心接着道:
“不过,吾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此回暂且饶你。”
“是,女帝请吩咐。”水飘蓬恭敬的垂下头,静听吩咐。
“今日朱雀殿夺走罗睺戒玺的曹袖珍,他手里有死神三宝之一的不折之花,吾要你将罗睺戒玺和不折之花亲自带回给吾。”织语长心加重了‘亲自’二字的语气。
水飘蓬心头一惊,连忙领命。
一旁被晾着的不见荷唇色发白,鼓起勇气想再提释女华。
“女帝,求女帝饶恕释女华……”
织语长心冷眼转向她,看着她哀戚苍白的脸,心中忽而涌出一股恶趣味。
她勾唇无声一笑,缓缓从主位上起身走到不见荷身前。
水飘蓬从她俾睨的眉眼中,看到了狠绝的杀意。
他心惊的想抬手去护着不见荷,却见织语长心忽然俯身抬手,将不见荷搀扶起来。
“荷姐。”她的声音一改冷色,又柔又轻。
“吾知道释女华是你的母亲,吾也很不忍心。”
不见荷见她态度放缓,满是忧伤的眼微微一亮。
她以为有希望了。
可下一秒,织语长心又叹了口气:
“但诛杀释女华一事已定,若吾朝令夕改,如何让群臣信服?”
不见荷的眸光彻底暗淡下去。
“除非……”织语长心抬手帮她正了正方才被死气扫歪的簪花,“除非你以死相逼,吾为了吾的好姐姐,自然只能收回成命。”
“这样一来,群臣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你认为呢?”她笑。
闻言,不见荷与水飘蓬皆是一脸困惑。
“以死相逼?我如何……”不见荷后面的话顿时卡在喉咙。
她明白了。
“女帝,不可啊!”水飘蓬急忙起身。
长心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不见荷去死!
可不见荷却义无反顾。
“为了母亲,我愿意。”她抬眸对上织语长心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算计,有戏谑,什么都有。
却唯独没有怜悯不忍。
可不见荷还是想赌一次。
想赌她的死,能换来释女华的渺茫生机。
更想赌她的小妹长心,还留有一丝曾经的善良仁慈。
“好。”织语长心眉眼染笑,放在她簪花上的手,顺着这张温婉漂亮的脸落到她的胸前。
掌心死气如脱笼猛兽,浑然击中不见荷心口。
不过眨眼间。
水飘蓬还来不及出手阻止,不见荷已被死气震开,重重撞在一旁的窗柩上。
轰隆碎裂的窗柩,伴着口吐鲜血的不见荷一并落下,生死难料。
“荷儿!”水飘蓬冲了过去。
他抖着手抱起不见荷,不停呼唤她的名字。
可怀中的女儿,双目紧闭,气息羸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放心。”织语长心勾唇看着二人:“吾只不过伤了她的心脉几分,还不致死。”
虽然她很想现在就杀了不见荷,但奈何留着她还有用处。
心疼和不可置信交织在水飘蓬心头,他却无法责怪织语长心,只能死死咬着牙忍下一切。
“退下吧,带她去好好医治,顺便……”织语长心笑笑:“去告诉叶小钗,荷姐为了释女华以死相逼,如今伤势沉重命悬一线。”
她就不信,听闻不见荷将死,叶小钗还会不愿意来。
水飘蓬匆匆带着昏迷的不见荷离开,织语长心垂落在身侧的纤长五指微动。
心中被压下去的不忍再次涌出,连带着周身死气也出现异状,搅得她有些头痛。
她揉了揉眉角,并未察觉此刻自己的双目,已经染上些许赤色。
默默立在一侧看戏的玖轩幕察觉到她的异样,顿时警觉起来。
他见过织语长心双目染红的样子,那是她体内死气暴动前的征兆。
失去罗喉戒玺的抗衡,她被死气反噬是迟早的事。
更莫说现下,罗喉戒玺被不折之花压制,他的灵力受损,更是难敌她的死气。
“吾要休息一下,你守在内殿。”织语长心揉着越来越疼的额头,转身走向床榻。
“是。”玖轩幕看着她走入坠地的纱幔之中,也生出几分头疼的错觉。
入夜,他果然就在纱幔遮掩的深处,感应到阵阵拔高的凛冽死气,带着杀意一点点朝自己靠近。
玖轩幕头一回,有了恐惧之感。
即便是他灵力全盛时期,也无法和死气暴动的织语长心对抗,更莫说现在,他根本对付不了织语长心。
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玖轩幕扫眼看了看在外殿候着打盹的丫鬟月白。
他不是个仁慈心善之人,这些人的死活于他而言,轻如鸿毛,宛若过客。
只是觉得此回即便用整个凤栖殿宫仆和守卫的命来抵,也是挡不住的。
不能压制织语长心疯狂的死气,她很快就会被死气反噬而亡。
而他,和织语长心结了死契。
她死,他也会失去生机。
这种情况,比起罗喉戒玺有失更糟糕。
玖轩幕顿时陷入两难,走与不走,他好像都会面临死亡。
他看着昏暗中轻轻摇曳的纱幔,店内一片死寂。
可独属于织语长心的清淡花香已渐渐由远而近,杀意更浓。
紧张之际,玖轩幕倏然想起一个人。
他记得上次在浪眉山巅,满身杀意神志混乱的织语长心,在看到明珠求瑕的瞬时,就失去意识死气平息。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此时的情况,唯有一试。
思及此,玖轩幕运起灵力,抬手在半空捏了个决,以雾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