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仪式按时举行，文武百官齐聚天坛，迎神跪拜，奠玉帛，为天神献礼。待一切仪式进行完毕，圣上起驾回宫，文武百官散去，太常寺众人留在天坛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有几个大臣有意无意地走到尧幻附近，出声讥讽。

“哎，有些人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做上太常寺少卿的。”

“是啊，听闻陛下安排太常寺准备祭礼的当天，某人就告假了。大概是仗着有丞相大人撑腰罢。”

那些人的声音悉数传进了尧幻的耳朵里，可她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仿佛那些人说的不是她一般。

“就她这样的人，就算有丞相大人撑腰，没有真才实干也早晚会被淘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人说着哄笑起来，不远处的左棠捏了捏拳头想要上前，却被赖明秋拉住，她略显疑惑地看向赖明秋，赖明秋开口解释道：“你现在若是过去，过几日她们就不止说尧幻有丞相大人撑腰了，还要说她有镇北将军撑腰。”

“可她们这么说尧幻，你能忍得了？”

“忍不了，但我们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相信她可以自己解决的。”

左棠叹了口气，将紧握的拳头松开转身离开了，她怕她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去给那些人一拳。

赖明秋口中的“尧幻可以自己解决”一直等到了党赢驾崩，党柒继位，尧幻母亲离世后。

党柒继位后不久，尧幻的母亲病重，卧床在家，尧幻也告假回到府上照顾母亲。这京城大概无人不知丞相大人体弱多病，丞相府内成日都萦绕着药香，只是这几日府内的药香味越发浓郁了些。

“娘早些歇息，女儿退下了。”尧幻拿着空药碗准备出去，却被母亲叫住。

“幻儿，过来，陪娘说说话。”

尧幻愣了一下，将药碗放到桌上，走过去半跪在榻边，尧幻的娘将尧幻的手握住，用眼神将尧幻的面容和身形描绘了数遍后才开口：“娘好些日子没这么仔细看过你了，我们幻儿长大了。”

尧幻紧了紧和母亲交握的手，低着头没说话。

“娘知道有不少官员对你颇有微词，娘从未出面替你解释过什么，你可曾怪过娘？”

“女儿并没有怪过娘，就算娘出面解释了，她们也还是只会相信她们所相信的。”

“幻儿果然是长大了，颇有娘以前的风范了。”尧幻的娘笑着抬手摸了摸尧幻的头。“如此一来，就算娘走了，也不用担心你会受欺负了。”

“娘，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去歇息吧，娘困了。”

“那娘好生歇息，女儿退下了。”

尧幻拿了药碗退出母亲的房间，而后去到家祠点燃三柱香，祈求祖宗保佑母亲长命百岁。回到卧房后尧幻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披上衣服到书房看书，不知道什么时辰伏在案上睡着了，直到被府上下人的声音吵醒。

“小姐！小姐！”

“何事如此喧哗？”尧幻的声音还带着些睡意。

“夫人……夫人卒了。”

“什么？！”尧幻猛地起身，带倒了案上的笔架，她最爱的那支狼毫笔掉落在地，断成了两截，衣角也沾上了墨汁，但她都无暇顾及，一路狂奔至母亲的卧房，在看到榻上的母亲时愣在原地。

“小姐。”管家在一旁出声，唤回了尧幻的神智。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我娘单独呆一会。”

“是。”几个下人退了出去，管家还将门带上，下一秒房内传出压抑的哭泣声，下人们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无措。约莫半炷香后尧幻将门打开，除了眼眶微红，看不出别的什么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