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出差回来的第二天,温暖在早餐桌上发现了一份《城市晨报》。第三版右下角刊登了艺术比赛的后续报道,并配发了她跪在舞台上照顾周野的照片。虽然两人的名字都被隐去,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爸爸把报纸推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而危险。
温暖的手指紧紧攥住餐巾,"我...我不知道会有报道。"
"我们明确拒绝了采访!"妈妈的声音提高了,"记者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
"可能是现场观众拍的..."温暖小声说。
爸爸猛地拍了下桌子,"这件事没完没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女儿和那个有病的小子..."
"周野。"温暖抬起头,直视父亲的眼睛,"他的名字是周野。他不是'那个有病的小子',他是获得艺术比赛决赛资格的才华横溢的画家,是英语演讲比赛的第一名,是..."
"够了!"父亲打断她,"从今天开始,你放学直接回家,不准参加任何课外活动。我们会和学校沟通,禁止你踏出校门一步。"
温暖咬紧下唇,不再争辩。但内心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反抗意识正在滋长——他们可以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但无法控制她的思想和感情。
学校里的气氛同样紧张。李老师专门找她谈话,提醒她"注意影响";一些同学在她经过时窃窃私语;甚至有几个低年级学生指着她说"就是她,那个癫痫男孩的女朋友"。
午休时,林小雨带来了周野的回信——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藏在英语书里传递给她。
「向日葵小姐:
星空手链每天陪伴着我,就像你的目光从未离开。新学校很无聊,但图书馆有本《星空图谱》,让我想起我们的天台。记住,无论他们怎么隔离我们,总有些东西是他们无法触及的——比如我每天下午4:15分望向南方天空时的思念。
你的小王子」
温暖把纸条贴在胸口,感受纸张上似乎残留的周野的气息。这种秘密通信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周三下午,班级举行演讲比赛。当李老师宣布主题是"我敬佩的人"时,温暖突然举起了手。
"我想调整一下演讲内容,可以吗?"
李老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温暖走上讲台,深吸一口气。全班同学好奇地望着她,不知道这个一向乖巧的优等生会讲些什么。
"我敬佩的人,是一个与疾病共存的战士。"温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他十三岁那年,亲眼目睹母亲因癫痫发作意外离世,不久后发现自己遗传了同样的疾病..."
教室里一片寂静。李老师的表情凝固了。
"想象一下,"温暖继续道,"每天醒来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当众出丑;每次兴奋或悲伤时都要控制情绪,因为强烈的感情可能诱发发作;明明才华横溢,却因为一个标签而被低估..."
她讲述了周野如何坚持绘画,如何在艺术比赛中勇敢展示自己,又如何在她被流言困扰时挺身而出。当然,她没有提他的名字,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我敬佩的不是那些一帆风顺的成功者,而是在暴风雨中依然坚持航行的水手。他们教会我,真正的勇气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带着恐惧依然前行。"
演讲结束,教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甚至有几个女生悄悄抹眼泪。李老师的表情复杂,但最终给了她最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