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前就说好了，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交换品尝。

程知萧看着这碗面，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得罪了顾识。

但……这面看起来还不错？

顾识看起来就特别有把握的样子，他从容地把面推到程知萧面前，说：“尝尝？”

程知萧半信半疑地坐下，看着这碗素得有点过分的面条——而且清汤寡水，看起来像舍不得放调料。

然而吃下第一口面的时候，他马上就感到自己错了。

凭什么有人可以把面条都做得这么好吃！

程知萧深感无力，同时吃得更起劲了。

“嗯……”一旁地顾识翻找半天，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没煮饭吧。”

饭？好像是忘了这么回事。

程知萧咽下面条，尴尬微笑：“好像是还要煮饭哈。”

顾识叹气，转身又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顾总这个手艺实在是不太像一个大老板能有的。要是你以后退休了，闲来无事开家餐馆，就算是每天限时限量我都愿意早起排队去吃！”程知萧夸张地说，紧接着下一句话暴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在厨艺方面，我甘拜下风，所以……”

“我可以再来一碗吗？”

这个季节的天黑得仍旧很早。

下午六点，程知萧满足了食欲，餍足地眯着眼，抄起放在一边的羽绒服。

这时，一张照片从羽绒服口袋里落了出来。

是那张飞鹰。

程知萧刚弯腰准备捡起来，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顾识把照片放在了桌上，盯着看了一会，才说：“你是因为这张照片才来的这边吗。”

“是，也不是吧。”程知萧把照片收进口袋，用一种带着期待的口吻说。

“主要是想看看接近天空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

顾识不言，站起来把碗收了，程知萧看着他的背影，忽地开口：“小时候我妈问我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想成为一个画家。”

“但是后来我真的长大了，我发现人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生病要去医院，这些都是本能，不是想不想就能决定的。”

程知萧抿唇，就像吃饱后随口发牢骚：“我发现啊，大人们说的确实很正确——”

“人不能靠做梦活下去。”

顾识把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水声冲淡了房间里淡淡的压抑。

程知萧摊在椅子上发呆，把自己完全放空了。

“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喜欢看星星。”顾识说，手上洗碗的动作不停。

“以前我不明白星星到底是什么，星星为什么可以发光，星星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遥远，所以我经常看着星星发呆，往往一看就是一整夜。”

顾识在某一方面也遗传到了顾严浩的执拗，程知萧能够从他的话语中看到那个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小男孩。

“但是因为晚上熬了夜，白天总会犯困，学习成绩总是不好，我父母给我报班请家教，但是成绩一直上不去，他们最开始觉得我总睡不醒是有嗜睡症，但没有检查出什么，到后来他们又怀疑我智力不正常。”

顾识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继续说：“我应该不算智力不正常，毕竟我还知道晚上躲着他们熬夜，哪怕他们和我一起睡，我也会半夜偷偷起来看星星。不过确实，医院的检查结果也显示我智力正常。”

活了两辈子，程知萧是第一次听顾识说这些，以前他只知道顾识是个天文爱好者。

“所以你大学选的天文专业吗？”程知萧问，印象中顾识确实学过天文学。

“没有。”顾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如你所说，人需要活下去。”

“我顺从了我的父母，选择了金融学，他们给我的规划是以后回去继承公司。”

顾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我说过，我叛逆了一次。”

“我从他们安排的道路里逃离了一次。”

程知萧张张嘴，还没想好怎么接下去，手机响了。

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

程知萧冲顾识抱歉地笑笑，话题中断，他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似乎是个熟人。

“程知萧，我听说你要结婚了？”孟文郝急切地发问。

好久没听到这样熟悉的语气了。

但程知萧没什么情绪波动：“我们不是早分手了吗，我结不结婚与你何干？”

“阿萧，你就这么狠心吗？”

熟悉的话，熟悉的情节。

程知萧却没有前世那样激动的情绪了，他发现这个人和他有过几年深厚情感的人，早就被模糊在了记忆里，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也早就想不起孟文郝的声音了。

除此之外，他对这个人只剩下了厌恶。

“抱歉，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挂了。”程知萧说。

孟文郝还想说些什么，程知萧一点都不想听，直接挂掉了。

程知萧走回座位前，笑着问：“走吗？去泡温泉。”

顾识没说走不走，却问：“是你的前任吗？”

“是啊。”程知萧没想过隐瞒他。

顾识的眼神中多了一分难言的情绪，程知萧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在相亲的时候提起过这个前任，所以多解释了一句：“我们不是和平分手，可能有一点遗留的纠纷问题，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好。”

“你既然也跟出来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吧。”程知萧穿上羽绒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