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系生生打了个冷颤,问:“可为何没有挣扎痕迹?”
“手脚腕处均有勒痕,人应当被绑着,并且属下推断,司侍郎当时已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失去意识,不会反抗。”
江不系咬紧牙根:“手段竟如此残忍。”
贺文章收拾东西:“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留下衙役把守,众人撤出司府。
司家隔壁住的是南京工部员外郎,从门里探出头:“小侯爷,府台大人,司侍郎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知权实在没有心情应酬,摆摆手:“无事,无事,回去睡吧。”
四人在路口分开,崔拂雪才问:“小侯爷手里拿的什么?”
江不系给她看。
“这是,中元节放的荷花灯?”
“不止,”江不系道,“与那日我们在秦淮河上看到的一样,这盏荷花灯点燃时,上方也映着一张人脸……”
崔拂雪大吃一惊:“这盏灯也映出了人脸?”
江不系叹了口气:“我还没看出从秦淮河里捞出的那些灯的关巧,这儿又来一盏,还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崔拂雪突然想起什么:“小侯爷可看仔细了?映出的那张人脸你认识吗?”
江不系一愣,那张脸他没见过,因此他还真没往这儿想。
他拽着崔拂雪紧走了几步:“拂雪,快,回去你帮我瞧瞧。”
两人都想着荷花灯上人脸的事,谁也没在意江不系正攥着崔拂雪的手腕子。
回到家,江不系翻出火折子点燃荷花灯。
火苗燃起,一张浮动的人脸慢慢浮现。
崔拂雪指着那影子惊道:“这……这不就是司侍郎。”
“你认识他?”
“司侍郎来过秦淮炊烟几回,算是脸熟。”
两人沉默片刻,突然异口同声:“若人脸就是真人,难道秦淮河上荷花灯映出的脸也都是真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网上窜。
“糟了,”江不系一拍大腿,懊恼道,“那些孩子的样子压根没记下来。”
崔拂雪想了想,确实一张脸都想不起来。
他又看了眼漏刻:“不早了,拂雪回去休息吧,明儿还是从司正秀查起。”
蓝田还没睡,听见崔拂雪进门的动静忙出来问:“小姐,出什么大事了?我方才还听见小侯爷大喊了声。”
崔拂雪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司侍郎被人杀了,尸体旁也有盏映着人脸的荷花灯。”
“什么?”蓝田险些叫出声来,赶紧捂住嘴,低声问,“怎么死的?”
“我也没瞧见,小侯爷拦着没让我看,听贺大人说,脸皮被人剥了,而且还是活……”
蓝田惊恐地瞪圆了双眼,晃着双只手阻止她:“小姐,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今儿晚上我得做噩梦了。”
崔拂雪又做出个吓唬状:“得了,赶紧睡觉,困死我了。”
太晚了,实在不想折腾,崔拂雪简单洗漱了一番,上床睡觉。
一张张虚无缥缈的人脸出现在眼前,崔拂雪想看清他们的样子,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耳边只传来一声声的“救我”,“救我”。
崔拂雪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抹了把额头的汗,隐隐有种感觉,那些孩子都是枉死,并且都与司正秀脱不开关系。
次日一早,她将这个想法说与江不系,江不系一点头:“拂雪又与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个司正秀,毫无家世却年纪轻轻便爬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恐怕不简单。”
都说南京朝廷是个下放养老地,在北京不受待见的才被放到南京,好歹管着南直隶四州十四府。
相比地方官员,他们依旧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如司正秀这般没有家世背景却能顺利爬上高位的,凤毛麟角。
因此礼部一众官员对他并不是那样服气。
礼部员外郎姚元英听说司正秀被害,虽吃惊,却并无丝毫听说上官遇害的悲痛或遗憾。
他缓缓道:“我与司大人是同年进士,好歹我祖父曾任京师太常寺少卿,父亲乃扬州府知府,而今我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司大人,没听说祖上做过官,倒是官运亨通,一路竟做到了南京礼部的堂官。”
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
江不系挑眉:“怎么,姚大人觉得司大人的高位来的不正?”
姚元英不紧不慢道:“我可没这么说,小侯爷莫要冤枉了我,至于他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德不配位,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江不系瞥了他一眼:“议论诋毁上官,姚员外郎,你这位子是坐腻了吧。”
姚元英梗着脖子道:“我就事论事,小侯爷若非要曲解,下官无话可说。”
“昨晚,酉时到亥时,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