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腕间红线突然绷直，黄符上的敕令迸出青光。洪成稠却盯着符脚那抹颤抖的墨迹，那是疑星在收笔时下意识避开某条隐脉的动作。三个月前冰魄使突袭时，同样的隐脉位置曾渗出霜焰。

“错了。”洪成稠突然握住疑星的手，引着笔锋刺破符纸。朱砂在破损处凝成血珠，竟自动补全残缺的巽位符胆，“《云笈七签》卷二有载，惊蛰日绘镇煞符，需留‘破而后立’的生门。”

疑星怔怔看着自发燃烧的符纸，灰烬在风中结成雀鸟形状。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正在巡查的道长猛地回头，袖中罗盘指针直指洪成稠眉心。

“咦，洪师兄，你懂画符？我的镇煞符学了三个月了，一直画不好，你却一眼看出哪里错了。”

“书上有写：惊蛰，为干支历卯月的起始，‘卯’，冒也，万物冒地而出，代表着生机。避而不破如何成符。”

疑星捧起书看了几遍，笑道,“原来这段话是这个意思，怪不得师父说我天资愚笨。”

“小师妹善良开朗，聪明活泼，这些天教了我好多东西，怎么会是愚笨呢。”

“洪师兄，你真好，大师兄他们都嫌弃我学东西慢，不肯教我。”

“这样，以后我不会的小师妹教我，小师妹不清楚的我教，怎么样？”

“好啊，好啊！”

子时的藏书阁弥漫着浓浓的艾草味，洪成稠蜷缩在《太乙火府秘录》的书架后。锁龙印的灼痛今夜格外暴烈，而且发作频率也变高。他咬破舌尖在掌心画了道宁神符，血珠却凝成冰碴刺入皮肉。

“你在偷学《焚脉诀》。”阴影里传来大师兄冷冽的声音。青玉剑鞘挑开洪成稠衣襟，露出心口逆生的龙鳞，“护心术根本镇不住锁龙印，为何不求师父解印？”

洪成稠抓起案上未干的符纸拍向胸口。朱砂混着冰碴渗入鳞片缝隙，竟在皮肉上灼出完整的北斗纹：“你看，我自己找到了缓解之法。以后就不再用秘方泡铜粉浴。”

“师姑给你的秘方想必也是来自观中，可她为何没想过用符纸之法。这样不是更方便长久吗？”

“母亲用的秘方未必来自观中，她连符纸术都不愿用。”

“哼！铜粉浴的秘方必定来自道观，你怎么不想想观中为何这么巧就有给你减轻反噬痛苦的浴泉？你母亲也中了霜焰毒，她难道没有反噬的痛苦？”

“我母亲...”

“当然稷师姑修为高深自然能承受这反噬之苦，可你还小啊，她难道不能为了你找道观要秘方？”

“可自我出生起就从来没和母亲分开过，也不曾见过她和道观的人来往。”

“稷师姑是师公的首徒，修为更在师父之上，道观的什么秘术她不清楚？可见她比你懂规矩，也比你有骨气，肯定不屑私自修行禁术...”

桌上书页突然无风翻动，停留在绘有霜焰毒解法的那页。大师兄瞳孔骤缩——那页的注释分明是他人的笔迹，而本该记载解毒药方的位置，却画着赤焰锤与青铜门相击的图示。

“《焚脉诀》术法太过狠厉，对身体伤害很大，你莫要心急学成，小心走火入魔。”

都箴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袖走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