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文刚要说话,视线忽地瞥见对面街头的何枝意,跟她并肩往前走的还有一个男生。沈曜文眯了眯眼,瞧着那男生的侧脸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没想起来具体在哪儿见过。
十一月份的京州已经有了初冬的影子,哪怕艳阳高照的天儿,呼呼的北风还是刮个不停,吹得人冷得哆嗦。
何枝意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卫衣,搭配一条黑色牛仔半身裙和白色中筒袜。
沈曜文垂下的视线扫过裙摆和中筒袜之间露出来的那一小节白皙的皮肤。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唇角微挑了下,眼底浮着极淡的笑意。
烧烤摊老板顺着他的视线朝对面看了眼,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是看见啥了?瞧你这一脸春笑的。”
沈曜文还没来得及应声,身后站传了过来宋靖康的喊声:“嘛呢?你俩儿抽筷子呢?咋还不过来,老子快被这俩货给灌趴了!”
沈曜文指间卸了力,烟蒂掉在地上砸起一小圈火苗,他抬脚覆上去碾了碾,抬手搭在旁边烧烤摊老板的肩上,“一起去喝两杯?”
“行啊。”烧烤摊老板笑道:“记得买单啊!”
沈曜文轻哂了声:“抠不死你。”
“发家致富全靠抠啊!”烧烤摊老板说得理直气壮。
何枝意跟薛哲走了没多远,薛哲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先回去,问何枝意要不要跟他一块回去。
何枝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拒绝了。正想着折返回去,何枝意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
街上各种糟乱的声音太吵了,何枝意就从大楼旁边的路口走了进去,绕到后面的露天停车场,找了个安静的石阶上坐着。
电话刚接起,妈妈的声音顺着信号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还在忙吗?”
“没有。”何枝意怕父母担心,随口扯了个理由:“刚去洗澡了没听见。”
“刚你爸看天气预报说京州降温了,你记得要多穿点衣服,别总是为了好看穿得少少的,手脚又老冻得冰冰凉凉的。”妈妈的声线温柔,语调很慢。
何枝意低头看了眼自己露出来的一小截腿,忍不住的笑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别总操心我了。”
“别嫌妈啰嗦,这京州的天气可不比文峰,冬天可冷着呢。你别又为了风度不要温度,到时候冻感冒了,遭罪的可不还是你自己。”
何枝意指腹磨了磨裙面,乖乖应声道:“知道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生活费还够用吗?要不够就跟妈说,妈再给你打点儿,这......”
何枝意听见她爸爸的声音被收了进来,打断了妈妈还没说完的话:“马上就到冬天了,冬天的衣服都可贵了,明儿我再给她打两千块过去。要是不够花,你再让她跟你说。”
“妈,你跟爸说不用给我打钱,生活费我还够用。而且我平时参加学校里的一些比赛也拿了些奖金,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的。”
何枝意说:“倒是你和爸,你们在工地做事一定要注意安全,爸平时体力活多,你们也别整天只顾着省钱,要是得空了就去买只鸡或者排骨,炖点汤,补补身体。别整天就光吃工地食堂里那些没营养的萝卜白菜。”
“爸妈会照顾好自己的。”妈妈的声线里藏不住的疼惜溢了出来:“倒是你,打小就比别人家孩子听话,之前你跟着舅舅生活,这还能有个人帮着照顾点儿。现在你上大学了,又去那么远的京州,”
说着,妈妈的话音里不由泛起了愧疚:“这离得远了,身边也没个人的,爸妈都不知道你生活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你穿暖了没有,有没有生病。”
“所以,你可千万别为了省生活费委屈了自己,该花的钱咱还是得花,要是生活费不够了,你就跟妈说,妈让你爸给你打钱,知道吗?”
何枝意的眼眶突然泛起了红意,眼底像是下了一场雨,积在眼眶里的水光波澜翻涌,她微微仰头看着天,努力不让眼眶里掉下来,嗓音压平:“妈,我都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别担心我。”
她像是生怕眼泪下一秒就藏不住了,主动扯开话题道:“你和爸最近身体还好吗?爸的腰疼好些了吗?”
妈妈温言细语:“我们都挺好的,你爸这腰疼也都是老毛病了,没多大事儿,你也别跟着操心了,在京州好好上学,要是想我们了,就给我们打视频。”
“好。”
何枝意又跟妈妈随便闲聊了几句家常才挂了电话,她坐在石阶上,仰头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她突然有点想家了。
她坐在石阶上发了会呆,瞧着时间见自己偷溜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何枝意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灰就准备回去了。
何枝意刚走到停车场出去的路口,迎面就碰上了两个男人,男人身上浓重的酒味混着各种刺鼻的香水味被风吹了过来,她只觉得不适的轻皱了下眉头,脚步往旁边挪了挪的与他们避开。
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朝她看了眼,随后在她将要从他们身边过去的时候,黄毛突然伸长手臂的拦住了她。
何枝意没打算其正面冲突的脚步往旁边走了两步,企图直接绕过去。
但显然黄毛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走了。黄毛脚步一横,直接站在她面前堵住了她,“回去啊,要不哥几个开车稍你一段儿?”
何枝意面无表情的抬眸看了黄毛一眼,嗓音微冷:“不用。”
说完,何枝意就准备从他旁边绕过去。
“欸,”黄毛一抬手就把她的步子给挡住了,“别着急走啊!要不跟哥几个去喝两杯?”
说着,那黄毛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只是被何枝意的一个侧身给躲了过去。
何枝意声线裹冷:“别碰我!”
黄毛呵了声:“小妹妹脾气倒是挺大?”
黄毛眼神猥琐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她的胸前,言辞轻浮:“就是不知道,你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跟脾气一样大?”
“变态。”何枝意眼底浮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何枝意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脚步稍稍后撤了小半步,刚想动手时,一道声音突然从对面传了过来。
沈曜文声线低缓,拖慢的语调里裹着一丝漫不经心的上扬:
“挺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