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知主动邀约陆曾之的时候,陆曾之便觉得未必是好事,苦于冯坤的相求,他才愿意见一面。
当初在饭桌上的局面,如今想来或许是他有意为之。
脚步声靠近,回头看,李望知拿着文件走了进来,浅浅的打了个招呼:“来迟了。”
声音里毫无歉意。
自行落座后,陆曾之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李望知交代身后跟着的茶员,让人上一壶常喝的茶。
他订的茶间极为私密,就连送茶员也都是茶间专属人员。陆曾之一来,只被邀入座,饮水一杯,并无茶类可点,李望知不为迟到表态,反而是等茶员倒好茶后请他喝。
“请。”
冒着热气,陆曾之拿过茶杯细细品尝,等到茶香四溢周唇齿间,才开口:“李先生找我来是何故?”
“之前不是说画的引荐人?”
陆曾之没想到他的说法,又想到在国外的拍卖会上见过他,戒心多了几分。
李望知的手搭了一下茶沿,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让陆策展来赴约,是有一事相问,我想买一幅画,不知道您这里是否有卖?”
他一脸虚心问教的样子,陆曾之放下茶杯,转着手机,好奇的看向他:“什么画?”
“前几年拍卖会上的高价作品《燃烧》。”
他似乎不确定这幅画的名字,看样子他似是不知,陆曾之好心提醒:“这画在两年前就已经被人高价买下了。”
“价格你定。”
他还未说完,就已经被他抢了先,陆曾之一愣,又解释一遍:“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李望知递给他放在桌上的文件,眼神很淡,淡到毫不在意,却在明晃晃的告知他,别着急否认。
陆曾之伸手接过,翻开第一页,下意识看了李望知一眼,眼尾勾起一股阴冷。
文件内搜集的都是他往年作为策展人卖出去的画,买卖方名字记录清晰,只有最开始的那幅画名,一直都是处于空白状态。
所属者是他自己。
李望知调查过他的资产,原始积累速度过快,不排除涉及灰色地带:“投资前的小习惯,希望你不介意。”
平淡的语气里毫无歉意。
陆曾之草草一览,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浅笑看向他,面不改色。
刚回国就遇到硬骨头,看来冯坤苦于从中做引荐的局,怕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探过去的目光平静如水,能从冯坤托人注册的公司调查到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工作室,已经不算习惯,算是连座。
从他开口要买画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一些,合上文件推到正中间,重复回答:“如你所查,画已不再我手上。”
他说的时候眼角有股阴鸷的凌厉,薄唇抿紧,空气中冷蹙着一股低气压,氤氲的热气在灯光里散开,硬生生勾出他的强硬,李望知不为所动。
“价格你定。”李望知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辞。
陆曾之皱眉,他一向没有与人谈判的兴趣。从来都是,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的去得到。
气氛降低到冰点,李望知转着茶杯等他表态,却都心照不宣的不再开口,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陆曾之却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放弃了这一场交谈。
眼神示意轻便。
看向门口,李望知让门口的茶员送他,一直送到门外,茶员才折身而回,那句慢走落在耳里甚是刺耳。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很久,走出茶馆,他接听了电话。
冯坤在电话里的声音心急如焚,说是校庆展后的拍卖会有人陆续退出,再问他投资的事进展如何,陆曾之对他换了个说法:“过几天再说。”
冯坤预感不妙,又疑惑:“那幅画李先生没要吗?”
“他不感兴趣。”
原先计划好的资金入驻现在已经泡汤,画廊资金入驻基金会一事一拖再拖,眼下最要紧的是筹办拍卖会。
已经生了变故,陆曾之脑海中闪过魏许的画,觉得有猫腻。
急急匆匆赶回画廊,一推门到门口,还来不及走到办公室,就见助理急急的迎上来要他看一份文件,运营周转的资金链出现缺口,陆曾之难得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先交代助理:“你重新整理一份拍卖的名单。”
他加急处理了拍卖会的相关事宜,时间一确定,就让人通知联系邀请相关人员,发送邀请函。
助理刚刚汇报完相关画作名单,陆曾之又再加了一幅,听他说时,记录的手一顿,稍后,又听见他说:“明天再单独拿一份邀请函放在我桌上。”
助理点头,关门退了出去,等清点完毕,陆曾之输入密码去到珍藏室,一幅批住的画上面的灰布暨了些灰,他俯身伸手轻轻拂去,找了个位置坐了许久,极尽贪恋的看着那幅画。
陈教授在下午的时候抵达办公室,魏许一直等她回来。
“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情况?”
陈教授回来得风尘仆仆,手里的公文包都还没放,便向魏许走去。
“去学校的收藏室就知道了。”
陈教授提前走了申请的权限,上午收到魏许拜托的时候便已提前申请,现在补个亲签的单子就能拿到钥匙。
魏许补完单子,从警卫处拿到钥匙后,便直接去收藏室了。
一开门,里面陈列的画作摆放的位置都很清楚,魏许按照年份查找,果然在展架的后一列看到了校展上展出的画。
她小心的拿下来,仔细观摩后,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幅画是临摹的,她落笔习惯会在最后留一个小点,而这幅画上面虽然有,但是位置错了,边框包裹的胶带也比过往的要新,像是得到了确认,魏许又找了前两年的画,但是一无所获。
本想回办公室找陈教授,但被电话铃声响了一个激灵。
这串电话号码很熟悉,犹豫了片刻,魏许还是接通了。
“有兴趣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