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当初太子殿下刺杀国君的料子一致的斗篷,斗篷一角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牡丹花。
“太,太子殿下?”赫暄说着就要细细去看那女婴的脸,可眼神略微向下一瞥发现了什么,他又准备大声喧叫:“她,她不是……”
“小声一点。”
“他是男娃?”赫暄低声将被褥给小孩盖好,以免受凉,“长得真秀气,眼睛大鼻子挺,嘴巴也可爱。”
他说着说着又觉着不对,转头看向宋学儒,发现那人紧缩着眉头,盯着斗篷上的牡丹花不说话。
赫暄冲着这男娃的额头隔空点了两下,看见男娃身上的灵光后又大叫道:“太子,太子殿下的灵光?”
难不成这两月不足的娃娃,是太子殿下的转世,而且还是个神胎?
古之飞升者,或有功名无数杀敌万千者,如赫暄;亦有修行养性得道者,如宋学儒。
但只要是凡人飞升成仙,那么不同的神的灵光是不一样,灵识也是不一样的,这就好比平常百姓在世上的通行证,各有身份。
可这男娃身上的灵光,额间的灵识,无一不在表现着这是肖太子殿下。
可若说他是肖太子殿下,那现在在将军卧房的那位,又是谁?
赫暄急着回将军卧房查证。
“慢着。”
他扭头,看见在宋学儒施了点法力后,那男娃突然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呈痛苦状,身上发出强烈的光芒。
等着赫暄再睁眼时,发现躺在床上的,已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障眼法?”不,不对,他堂堂活了八百年的风神,怎么会看不出这拙劣的把戏,肯定不是障眼法,但,又是什么呢?
宋学儒转身出门招来几个侍卫:“守在床边。”又冲着正在发愣的赫暄说:“走吧。”
推开将军卧房门,那位肖太子殿下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可奇了怪,”赫暄打趣道,“有床不睡又将被褥叠的整齐,自己却趴在桌上。”
他太困了,进门人的声音并没有将太子吵醒。
宋学儒坐下来,把住昏睡之人的手腕,身体突然一愣,说:“他没有脉搏。”
没有脉搏?!赫暄听了又想大叫起来,却被宋学儒一个刀眼压低了声音,“那你可否探出他的魂气?”
魂气,与灵光相同,是凡人成鬼后特有的身份标签。
宋学儒在熟睡的人额前挥动了几下,摇头道:“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人?不是神?也不是鬼?
那他是什么?
若这没有灵光,也没有魂气的人不是太子,那怎么会长着一张和太子殿下一样的脸?
赫暄活了八百年也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事情。
不过若说那男婴是太子殿下,他倒是相信。
殿下刺杀国君时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而那男婴被宋学儒破阵后也是一具十七八岁的身体,更何况自己已经查验过他的灵光,的的确确是太子殿下的。
赫暄话还没出口,就看着伏桌而睡的那位微微蹙眉,应是被吵醒了。
然而并没有,那非神非鬼又非人的“太子殿下”口中喊道:“帝君……莫,莫要……”
帝君?莫要?
莫要什么?难不成他早见过帝君了?
赫暄凑近了些,想要听清他在喊什么,脑袋却被宋学儒用力推了回去。
他正准备大骂宋学儒凭什么推自己脑袋,却看见伏桌那位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看着他。
“东风将军。”他忙站起来准备作揖行礼,却被宋学儒按住了手臂。
“仁兄。”他点头道。
“你可是梦见了什么?”
宋学儒看着他,但又没有望向他的眼睛,只是盯着额头上的花钿,牡丹花状的朱色印在额间,与那花园里的像极了。
这位姑且也称作太子殿下的人瞧着宋学儒望着他的额头,本想伸手触摸一番,可又想着他那个“你可是梦见什么”的问题,好像一下子头疼欲裂。
他只得先扶住自己的太阳穴,说:“天……天庭……”
天庭?什么天庭?他梦见了什么?赫暄正想大声逼问,又被宋学儒的一句问候打断。
……
“你身体还未痊愈,去床上躺着休息会儿吧。”
“可,”这位太子殿下停顿了几秒,他刚找人要来件新衣本以为就此辞行,自然不好接着说自己要去洗澡。
他没换里衣,只是将那大红色的袍子穿在外面,身体还是脏兮兮的。
“我身上全是泥点子,会弄脏床的。”
此刻宋学儒倒是有些责备起自己思虑不周了。
“立,”他挥手招来一个侍从,“叫上几个侍女,带他去洗漱吧。”
于是太子殿下便被这位叫“立”的黑衣下属带去了澡池,不过自己婉拒了侍女帮忙清洗身子的好意。
宋学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想起了五百年前那位待人礼貌,极爱干净的太子殿下来。
真的是他吗?